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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围观一切的盛川知道老板已经手下留情了。
    按照合同来的话,那女佣顶多一年白干,抵掉老板承诺的半年佣金,就只赔半年,当做买个教训了。
    “夫人……是吴倩吗?”初霖安搞不太懂复杂的称呼,“她为什么要这样?”
    邢越紧了紧手臂,把小玫瑰贴在身前,“她啊。想要的太多,又看不清自己,最后做出来的就只有笑话了。”
    “什么意思?”初霖安没听懂。
    “就是她蠢,但她自己不知道。”
    邢越一向赏识有自知之明的人,摆正位置才能合理利用资源。
    不一定每个人都擅长工作,有些人就适合做花瓶,就像吴倩。
    好好的做花瓶,安静地立着不妨碍别人,邢越根本不会注意到她。
    父母辈的事情他已经不在意了,可吴倩偏偏要跳出来刷存在感,想让自己留一杯羹给她儿子?
    她没做出这件事之前,邢越倒是真考虑过。
    临到午餐前,邢越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聊了很久也没挂。
    初霖安等着等着都快睡着了,邢越碰了下他的肩膀,示意他先去吃饭。
    他来到餐厅,还没坐下就突然被吴倩叫住了。
    “霖安,能和你说说话吗?”吴倩努力摆出和善的表情。
    “好啊。”初霖安应道。
    他跟在吴倩后面,来到餐厅一侧隐蔽的拐角。
    “就是,热水袋的事情……”
    “你不小心的,我知道。”初霖安打断了对方,“医生说我皮肤太嫩,原因也不全怪你。”
    “这……”吴倩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你是要向我道歉吗?”初霖安问。
    “那个、是……”吴倩只能这么说。
    “那你道歉吧。”初霖安看着她,眼瞳清澈。
    吴倩梗住了。
    一个刚成年的、中文都说不顺溜的小孩,让自己这个邢夫人道歉?
    可对方是邢越捧在手心里的人儿,听丈夫言语间透露,邢越对这个小男孩都着魔了。
    “对不起……”吴倩说,“我好心办了坏事。”
    “没关系。”初霖安眨了眨眼,“不过下次请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情了。”
    “欸?”吴倩一愣。
    “愚蠢是一件不太愿意被承认的事情。”初霖安认真道,“认清自己的愚蠢才能进步,但认清自己是需要勇气的。请您加油吧!”
    说罢,初霖安转身离开。
    吴倩还愣在原地,半晌之后才怀疑自己刚是不是被一个小孩给教训了。
    整个下午邢越都在开视频会议,初霖安就坐在摄像头照不到的地方做自己的事情。
    期间廖丞丞给他打了个电话,说「千英杯」团队赛的成员找齐了。
    初霖安简单盘算了下自己的小金库,如果手里目前的稿子画完,千英杯再能拿一个一等奖的话,就够买一辆不错的摩托车了。
    当然比不上上千万的赛用摩托,但足够他复建用的了。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邢越说自己要出门,找以前的朋友玩玩沙袋,正好给了初霖安想要的空间。
    他跑到楼上画室里拿了东西,又借了个铁桶,兴冲冲地跑到事先找好的空地上。
    开始烧画。
    由于不想被别人看见,尤其是邢越,初霖安定期都要烧毁一些自己画作。
    那都是他不太愿意面对的东西,源自他内心深处的惧怕,丑陋如同陈年的腐臭,时刻在侵蚀他的情绪和大脑。
    白天的时候他还告诉吴倩要有勇气呢,其实最需要勇气的是他自己。
    母亲都离开他多少年了?他还是没能战胜那个诅咒。
    【必须要画。不画就不能睡觉。】
    从几岁开始画画的,初霖安已经不记得了。
    年纪尚小的他一直以为母亲对他绘画才能的培养是一种良苦用心,可随着年龄增大,心智渐渐成熟,初霖安才看清楚,母亲只不过想把他培养成第二个她而已。
    年轻时的母亲是个在欧洲小有名气的画家,金发碧眼,气质优雅,样貌和身段又是高级的漂亮。初霖安是挑了母亲的优点长的,自然青出于蓝。
    虽然出身普通,但在还没怀上初霖安之前,追母亲的男人毫不夸张的说,多到能坐满一场歌剧院。
    可最终母亲却沦陷在一个已婚男人的手里,也就是初霖安从未见过的父亲。
    结果可想而知,男人根本不可能为了一个连小三都算不上的女人驻足异国他乡太久,这段打着「浪漫」旗号的短暂感情只维持了五个月,就被男人一笔数额不算亏待的打胎费给强行斩断了。
    可能是不同于常人的感性,亦或是得不到才最美好的疯狂执念,或者是单纯的命运在作祟,母亲走不出、或者根本不愿走出那段感情,执意把初霖安生了下来。
    从初霖安记事起,连笔都抓不稳的时候,母亲就在训练他画画了。
    颜料画布的气味、斑斑点点的围裙、阴冷潮湿的空气……他大部分的童年就这样在昏暗的画室里度过。
    男人留下的钱财早就被母亲挥霍一空,又没了追求者们的供养,原来的家庭也因初霖安这个混血小孩招来小城里其他人的非议。
    于是母亲选择了逃避。
    她带着初霖安逃到完全陌生的小镇上,却在本可以努力重新开始之后迅速溃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