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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没有一口应下杨焕的婚事,已是对她网开一面,若她再这么闹下去,把原州陈家的婚事耽搁了,她恐怕就真要去北疆了。
还有城外偏僻简陋的静心庵,沈疏嫣有父亲庇护,去哪都回得来,她当然敢孤注一掷。可若是换成她去,恐怕下半辈子真要长居庵中,削发为尼了。
故而沈疏嫣跑了这一趟之后,祠堂那边便静下来了。沈疏瑶罚跪了半个多月,也因婚期将近而被提前放了出来。
沈良辅和陈家商议的婚期在年前,早些把沈疏瑶嫁出去,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沈家本就子嗣不丰,年后两个女儿都要出嫁,嫡子沈昀年尚未回京。经过前几日那么一闹,沈良辅心中凉了大截,鬓上都多了几道白发,好在阿嫣的婚事已提上日程,沈府上下均沉浸在一片喜意之中。
女儿即将出嫁,身为父亲的只能默默感慨。看着阿嫣日日喜上眉梢的样子,沈良辅默默转身进了书房,亲自提笔修书一封,派人送去了凉州,亲自追问沈昀年回京之期。
沈昀年则回信称,尚有些公务需要交接,年前恐怕不能回京,但在妹妹阿嫣出嫁之前,定会回府。
沈良辅看着手中书信,又看着阿嫣备嫁时喜悦的样子,一颗心才渐渐安定下来。
*
时光悄然而过,陵王府的婚事正有条不紊地筹备着。
临近年关,上京的天气愈发冷了,沈疏嫣本就畏寒怕冷,又要忙着筹备自己的婚事,侯府中馈无人操持,事事都是她亲力亲为,故而也就鲜少出门,只日日在怀里捧个暖炉,尽量待在碳火足、暖意足的房中。
年节转眼过去,眼下最热闹的当属正月十五的上元灯会了。
依大周习俗,上元灯会之夜,可彻夜燃灯,歌舞不停,安雀街上耍杂技、吞钢剑、口吐莲花等各种稀奇活动多不胜数。除此之位,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大周民风开放,上元灯会那日,适龄的未婚男女更随意走动,借机相看,若是有中意的便可互相赠礼留下府邸名讳,以求日后相见。
灯会的主街便设在安雀街上,安雀街乃上京城最为热闹繁华的街道,又比邻宛江,花灯烛火映着波光粼粼的水光,别有一番风情。
届时安雀街不仅左右两旁街道均会挂满花灯,便是连天街之上都有各色花灯高悬,街道中央最繁华的地段更有巨大灯轮,用黄金白银装饰,灯轮之上悬挂花灯数千盏,如同霞光万道的花树一般,真可谓是上京城景致最好的一日。
上元灯夜,安雀街上人头涌动,当真应了那句,月色灯光满帝都,香车宝辇隘通衢。①
这等佳节美景,天川楼无疑是上京最佳的赏灯之地。月上黄昏时分,先在天川楼中一边品茶一边赏景,待茶足饭饱后,天色渐暗时,再移步安雀街上玩耍,当真是一大乐事。
为了凑这个热闹,沈疏嫣可是费了一番周折才定到了天川楼的雅阁。她原已提早了一个月,派兰竹打着“陵王妃”的名头上天川楼定的座次,可没想还是晚了一步,小厮说三楼的天字号雅阁早被定完了,但看在陵王妃的面子上,特留了她之前常去的二楼那间川字一号房给她。小厮又陪着说了好些好话,沈疏嫣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上元节当日,天气愈发严寒,沈疏嫣虽然畏寒,但今日可是一年一度的上元灯会,她宁可冻着,也非要穿前几日准备好的绝美衣裙。上身一件水蓝色蝶纹短袄,下着青色曳地百褶长裙,外头再披上一件雪白狐裘,衬得她一张脸蛋分外灵动白皙。
日落时分,沈疏嫣便捧着她那鎏金暖手炉踏上马车,不畏严寒地一路去往天川楼而去。
未到安雀街上时,街上的车马便已阻塞了街道,索性离得不远,沈疏嫣便下了马车,自行踱步过去。
二楼川字一号雅阁内,程宁已是一早到了,此时正看着窗外缤纷景致感叹了好一会儿,就差当场吟诗一首以表感慨了。
沈疏嫣知她向来是这般感物伤怀的性子,落花、流水、秋叶、冬雪,无一不能感慨吟诗,今日这般难得美景,她自也有所感悟,倒也不负她上届诗会魁首的盛名。
和程宁不同,沈疏嫣只对天川楼的点心和即将开始上元灯会感兴趣。早两年尚未及笄时,因父亲管教严苛,不让她独自前去,如今年纪已到,再不去凑一凑这样的热闹,岂非太可惜了。
“待一会儿天色黑了,这些灯便更亮了,”沈疏嫣看着窗外美景激动道,“还有你刚好也可借上元灯会借机相看一番,若有中意的男子也好早日成婚。”
“你别瞎说,”程宁开不得这等玩笑,满脸羞红,“你再瞎说,我可铁定不去了。”
“好好好,我不说。”沈疏嫣忙拿起一块茶几上的梅花酥,自己将自己的嘴塞住。
程宁看了眼窗外景致,安雀街上四处挂着彩灯,于天川楼俯瞰出去,灯火与水光交织一色,再配上安雀街上笑意晏晏的妙龄女子和衣着得体的青年男子,构成了一道难得的风景线。
程宁想起沈疏嫣即将成婚,又转头问道:“阿嫣,你既快要成婚,怎得今日还能得空和我一同出来赏灯,陵王殿下难道没有邀你一同赏灯吗?”
这不说还好,一说沈疏嫣就被刚吃到口中的梅花酥噎了一下,连喝了两杯茶才缓过劲儿来:“陵王那么呆愣寡言的性子,又怎会来邀我赏灯,且我每次见他,他说话都不超过三句,和他赏灯,倒不如我自己去好了。”
……
“噗——”坐在隔壁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