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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北津心中一痛。
也是,是他自作自受了。曾几何时,他何尝不是这么对景瑜。少年分明是好心,却被他视而不见。是他的错……男人含着深恨,意识逐渐坠入深渊。
景瑜望着失去意识的男人,差点笑出来。他就知道,只有陆北津说过的话,才能让陆北津气晕。
两人身边此时飓风阵阵,陆北津方才的遮挡,打破了战局的平衡。景瑜轻叹了一声,好似逃不开了。是他低估了魔修,没有想到,对面的疯子不惜毁了一整座城池,也要将他们围困至死。
若是在仙门,此等恶行会有天道制裁。但在魔界,他们便能逍遥自在。这可不行啊,魔界荒芜贫瘠,魔.修欲望膨胀,必然会进犯仙门的,不能置之不理。
景瑜屹立于飓风之中,不远处一个水镜已打开,透露着彼方荒芜的土地,就要将他吸纳进去。
这水镜有些眼熟……是当年在收徒大典之上,让他看到陆北津身影的那个魔修。
怪不得是“旧识”……景瑜咬紧牙关,却是轻笑了笑,带着陆北津,主动一头扎进了水镜之中,传送离开此地。
陆北津没想过自己还有能睁开双眼的一天。
更想不到,景瑜还愿在他身旁陪着他。
殿外是连绵不绝的荒野,殿内却精致奢华。青年坐在不远处,有些心疼地看着那件在战斗里磨损了的斗篷。
他此番来得匆忙,这么低品阶的斗篷只带了一件,蛮荒里显然没有兜售斗篷的地方,以后要想隐藏身份该穿什么啊。青年轻轻叹气,眉宇之间却平静得温柔。
陆北津从冰寒的池水中坐起身来,定定地看着景瑜,手指几度探出,却迟疑地收回了。
这是真实的,亦或是他的幻想?
青年抬眸一扫,便让人心动。
景瑜不知道他都醒了,还在发什么呆,淡声问:“这里是蛮荒,要你身体的人把我们带了过来。我在他的传送中动了手脚,然后抢了个住处……”他顿了顿,虽然这宫殿豪华得有些过分了,但是那些人只看见他便跑了,不知是什么原因,但里面能够疗伤,他还是带陆北津住了进来。
景瑜将此事也简单说了一下,然后问:“要抢你身体的人是谁?”
毫不留情的问询,将陆北津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他苦笑着想,景瑜如今怎么变得如此不解风情。转念便知,都是因为景瑜对他的喜欢,已经被他亲手败坏揉碎了吧。
之前一心只想着偿还景瑜一条命,却没料到,剖去了所有痛苦与羞愧以后,他会对景瑜的态度如此不甘。
他不甘被如此冷待,却不敢说出口,生怕失去了景瑜最后一丝温和。他作出如同往常的气势,声音却不由得软了些:“我也没有探明他的真身,只知道是一个蛮荒之中的古魔。我之前没有料到,古魔的手能伸到魔界……”他自嘲道:“若是我能聪明些,早些猜出你的身份,便可以在清幽谷还了你这一条性命,不必再将你牵扯进来了。”
“打住,我不想知道你多后悔。”景瑜淡声道。
青年摊开了斗篷,垂着眸子,只是挺直了脊背随意坐着,便仿佛与陆北津隔了一个世界。
他想起清幽谷中,刚刚见面时,让他魂牵梦萦的少年,便是如此不因人热。
自从景瑜揭露作为神君的身份开始,现实与想象的鸿沟,便被陆北津所察觉。
他知道,自己所自以为的很多事情,都因“景瑜便是喻景神君”一事,而彻底崩塌了。
他一直以为,景瑜爱他,虽然没表现出来,却在他离开后想念他,甚至不惜找到已经模糊了记忆的他,想要和他再续前缘……
太自我陶醉了,就像一场美梦。而到了这一刻,梦该醒了。
以景瑜的身份,若是想念他,何必那么麻烦。以清幽谷对他的宠爱,将自己抓去便是了。更何况景瑜的性格,与当初在清幽谷时并不相同,倒像是刻意戴上了一层面具。
陆北津抬眸,对上景瑜投来的视线。那眸光中写满了疑惑,仿佛即便与自己相处了那么久,他还是如此纯净的一张白纸,不染情.爱地抽身而去,只留他一个人在求而不得的痛苦中挣扎。
景瑜恨他吗?
恐怕答案是不恨。
他只是全然不在乎自己罢了。清幽谷的神君,天道的宠儿,又有什么理由为自己驻足……陆北津深深阖眸,将那句“你当初是为了我而来的上玄仙宗吗”狠狠咽了回去。
他不敢。
怕问出口了,便是将自己最后一丝希望亲手掐灭。
“喻景神君。”
景瑜刚想开口,便听见陆北津嘶哑的声音。
男人面色惨白,好像与自己说几句话,都让他极度痛苦一般。
装什么相呐。景瑜不言语,迷惑地看着他。
“你还……记得我吗?”每一个字都是把自己曾经构想的爱情踩在脚下,陆北津艰难地开口,想要获得景瑜的认可,却更怕答案自己无法承受,“在清幽谷,你救过我……”
他看见青年怔了一下,仿佛从没想过陆北津会问出这个问题。
那是不是说明,他还有机会?陆北津的心脏剧烈地跳了起来,拼命忽略景瑜否认的可能。
可景瑜只是抿了抿唇,觉得好笑似的:“但凡我记得你,当初也不会被你拿捏得那么难过啊,更不会带你进清幽谷。我活得比你想象的要久,很多事都记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