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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灭口——这是在听到画中鬼的回答时,云间弦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先前入梦的两个人都是他们一队的人,下一位极有可能是难寐断他们一队的人,想要赢就绝不能给他们回去说话的机会。先杀难搞的断,再杀容易些的难寐,回去就说他们疯了,虽然衣笙血和珀尔修斯一定会怀疑,但木已成舟,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她向来雷厉风行,而且喜欢迎难而上,既然起了念头,动作就更快一步地跟上。
    偷袭Npc……想想就刺激。
    不得不说,他俩这一出断确实猝不及防,甚至几乎就要让他们得手了——如果不是难寐忽然伸手过来,硬生生用自己的手背挡住这重重的往下一敲的话……
    两只手背相撞,骨骼摩擦发出巨响,荀寐害怕力气不够还是用双手接的,此刻两只手都震得发麻,感觉指骨都被砸成了碎片。
    他在接断的手之前先把烛灯朝陌年脸上砸了出去,陌年虽然敏锐地侧身躲开了烛台,却被蜡油滴到后颈,痛得稍有松力,断立刻抓住这个细微的机会撤出手臂,没了桎梏的右手飞快地向下一扯,拽过云间弦握着方镜的手,直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要让云间弦用自己的手朝自己额头砸镜子。
    云间弦一边咬牙和断硬碰硬,一边飞快地示弱:“断神,断神饶命!”
    拼力气,檐下听灯都不一定是断的对手,更何况云间弦一个女生。陌年想要帮忙,但荀寐也不是吃干饭的,拿回还在地上顽强燃烧的烛灯就跟他玩命:“偷袭Npc,我看你们是疯啦!”
    “要不素你,Npc就淘汰惹!”死到临头,云间弦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断冷笑一声,摇晃不明的烛光在他脸上投射出阴影,手上愈加用力,不留一点余地:“那真是……对不起呐。”
    话音未落,镜面在云间弦的额头敲出蛛网般的裂痕,鲜血溢进碎痕的缝隙里,又汇聚成股,沿着她的鼻翼流下。云间弦缓缓停下了挣扎,断也跟着松开手,回身看向陌年,后者顾不得给队友收尸转头就跑,而云间弦则是从地上慢慢坐起,面色逐渐平静,甚至还扬起一抹恬淡微笑,她站起身掸了掸衣服上的灰烬,随后一个疾跑冲刺,头撞桌角,再也没了声息。
    第170章 禁令迷宫32
    “快走叭。”断拉了下荀寐的衣摆,他们必须尽快回到楼梯间给衣笙血和珀尔修斯传递消息,以防檐下听灯醒来后下一个进入梦境的是己方的人,但他们却不知道要砸碎镜子。
    如果这不是组队游戏,玩法可能还要复杂一些,还会有荀寐他们隐藏信息的可能,反正自己出不去,大家要死一起死,当场报复社会。
    但幸而这回是胜利一个,幸福一家的副本……
    荀寐从云间弦死得不能再死的尸体上移开视线,转过身就要跟着断离开。但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眼角余光忽然留意到一处违和的地方,一闪而过,快得仿佛错觉,但历来的游戏经验让荀寐从来不会无数这些‘错觉’,他陡然停下脚步,飞速扭头,目光凌厉地看向画框内的鬼修女。
    画中修女茫然地抬起眼睛,仍旧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她抬手擦拭泪水,袖腕遮住唇角,抽抽噎噎地问:“还有什么事吗?我已经不能再回答你任何问题了……”
    断也止步,疑惑地走到难寐身边。任谁都知道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给队友递消息,难寐绝不是分不清轻重的人,他现在会骤然停下脚步,原因只能是出现了一个比上述任务更加要紧,甚至会决定一举游戏胜负的情况。
    “……我好像,”荀寐凑到断耳边,低声道,“看见她笑了。”
    虽然话里有一个‘好像’,但荀寐的语气十分笃定:“而且是那种不怀好意的笑。”
    “她在骗人?”断皱眉道。同荀寐一样,虽然口中吐出的是一个问句,但他并没有什么意外情绪,甚至话语里还有种‘总算来了’的洒脱。
    游戏玩多了的人,副本机制越简单他们越不放心,踩的坑越多反而越能坚信正在往正确的方向前进,但往往策划也会抓准他们的这种防备心理,故意诱引他们多想,简单的谜题越想越复杂,反而落入陷阱打成死结。
    画中鬼先前一切言论都还算有逻辑,身份也算真实,只能问三个问题这种设置了门槛的提供情报方式也十分像善良NPC的所作所为,因为只有好NPC才会各种作来刁难玩家,恶NPC都是有求必应,要什么给什么,问什么答什么。
    所以她几乎骗到了所有人,包括荀寐在内。即便后面他们发现了画鬼的谎言,那也必然建立在牺牲了至少一名队友的情况下。
    画中鬼没有听到荀寐和段折黎的对话,仍旧垂着泪,叹息公爵夫人,以及无数枉死女性的悲惨遭遇。
    荀寐没有轻举妄动,想让断先回楼梯那边去稳住衣笙血和珀尔修斯的心态,以防这两人聪明反被聪明误,什么都不知道还好,万一使劲办法连威胁带骗从陌年手里抠到了错误答案,那才真是贻笑大方。
    但断不放心难寐一个人留在这边,他直觉画中鬼不是那么好搞定的角色。
    两人僵持一会,荀寐忽然笑了下:“那我们就先一起回去嘛,正好我有个猜想……”
    在画框即将彻底脱离浅淡烛光的那一刻,断忽然回头看向身后,空气仿佛都静了一瞬,接着他又默不作声地跟在难寐身旁继续往前走。荀寐举高烛灯,扭头就见断唇角勾着一丝笑,他不由得也笑了,问:“笑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