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朝然原本很烦，听了姜寻墨这话有些疑惑：“你处理什么？”
    姜寻墨看他一眼，用嘴型说：“揍他。”
    叶朝然瞬间乐了。
    他其实也想走方晟一顿，但揍人至少得有个理由吧？
    “没事，我自己会处理好的，你先回教室吧。”叶朝然说。
    姜寻墨有些犹豫。
    叶朝然却绕过他，走到方晟面前：“我只有十分钟跟你闲聊。”
    这说说得格外不客气，落在方晟耳里有些刺耳，若是换做之前，方晟不拉脸也会在心里鄙夷，可此时他心里却没有半点不舒服。
    一定是之前他家人把叶朝然得罪很了，否则叶朝然又怎么会用这幅语气跟自己说话？
    于是方晟露出一个浅笑，点头说：“好，那我们换个地方吧。”
    “去天台。”叶朝然率先转身上楼。
    方晟赶紧跟上。
    姜寻墨看着两人离开，沉默片刻，有些不放心跟了上去。
    他不会上天台，只在楼下守着，情况不对他可以随时上去帮忙。
    叶朝然注意到了身后的姜寻墨，他翘了下嘴角，并没拦着。
    到了天台后，叶朝然就开门见山地问：“你有什么事吗？”
    方晟凝视着叶朝然和方宴极为相似的脸，少年看着他的眼睛藏着不加掩饰的烦躁和厌恶。
    方晟垂下眸子，终于开口：“朝然，我今天过来是向你道歉的。”
    叶朝然听到这话嗤笑一声：“道歉？”
    方晟表情有些难堪。
    他自小便是天之骄子，又是方家的大少爷，道歉这种事他确实有些拉不下脸，可方晟知道，他今天必须态度诚恳。
    否则，他有预感，他们家可能永远都失去面前这个优秀的孩子。
    “朝然，我真的很对不起你，”方晟深吸了口气，再次说到，“之前我对你的了解不够全面，不知道你是个怎样的人，就先入为主把你当做是那样的人，我真的很抱歉。”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爸妈爷爷奶奶都是有原因的，我当时不清楚前因后果，所以有些生气，才会那么对你，我……”
    “那你现在站在这里跟我道歉，是因为你知道了前因后果？”叶朝然没有耐心地打断方晟，语气里全是怀疑。
    方晟张了张唇，半晌他才说：“没有，我还是不知道。但我之后会去了解清楚的，我也会让我爸妈还有爷爷奶奶以及……宴宴跟你道歉的，朝然，我们是你的家人，你就算对我们有意见，也别将我们拒之千里之外。”
    “我们方家的大门，也会永远为你敞开的。”
    叶朝然笑了起来。
    越想叶朝然越觉得方晟说的话好笑，他的笑声也就越来越大。
    方晟脸上的表情一僵，他不解地看着面前的少年。
    叶朝然笑得都弯了腰，眼角甚至沁出了眼泪。
    方晟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
    他刚刚说的话……
    很好笑吗？
    叶朝然笑了大概有一分钟，他终于止住了笑意。
    他猜到了方晟今天过来的目的。
    大概是方晟从其他人口中得知了自己的情况，有可能是学校的老师，也有可能是其他同学，觉得自己和方老爷子他么描述的人不同，所以方晟就以为这其中存在什么误会，来找自己道歉，一是为了解开误会，二是为了让继续说服自己跟他回方家。
    看着面前手脚无措的方晟，叶朝然只觉得讽刺。
    上辈子叶朝然回到方家后，一开始他还是很喜欢方晟的。
    因为他一直认为方晟和方家其他人不同，虽然方晟不喜欢自己，但他至少不会像方老爷子方老太太一样，直接明晃晃地偏心方宴。
    至少方晟在准备生日蛋糕时，他会准备两个，还会顺带送给叶朝然一个小礼物——尽管那是方宴不要的。
    叶朝然很知足，也知道回报，所以他开始尝试地讨好方晟。
    早早起来给方晟泡一杯咖啡，去帮方晟洗衣服，又或者是在方晟下班回来后第一时间帮他摆好拖鞋。
    就在叶朝然以为他和方晟关系终于拉近的时候，他无意中听到了方晟哄方宴的话：
    “哥哥怎么会喜欢他呢？”
    “我只有你这个一个弟弟，宴宴。”
    “叶朝然一靠近我，我就觉得恶心……”
    叶朝然那时候才明白，原来他们都是一样的。
    方家上下，没有人喜欢他。
    倒是换心脏这件事，方晟大概率是不知情的。这件事也是叶朝然后来慢慢才琢磨出来的。
    方老爷子似乎也明白这件事罪孽深重，所以在叶朝然快要和方宴做手术之前，老爷子就想办法把方晟骗到国外去了。
    思及此，叶朝然忽然就有些恶趣味地想，若是被方晟知道了他最爱的弟弟以及他深爱的家人的真面目，他会怎么做呢？
    他还会大言不惭地让自己跟他回家吗？
    叶朝然看着方晟，缓缓弯了下嘴角：“看来你还是不知道。”
    方晟一愣：“知道什么？”
    叶朝然神情严肃，语气认真：“我改变主意了，之前我觉得跟你说十分钟就已经够多了，但现在我想多花点时间。”
    方晟表情一凛，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叶朝然接下来说的这番话，会颠覆他以往的所有认知，他有些不安地看着叶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