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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难免不会引起旁人注意,能来京城应试的各地举子,都是万里挑一之辈,甚至更是在当地声名不小。见江南试子如此高调,自然有人心中不快,一位齐鲁的才子便提出要与他们文斗,约在后日,京城望川楼。
    若是普通才子,倒也不怕,江南向来多俊杰,他们中有不少佼佼者。
    可是此人来头颇大,齐鲁本就是儒学的发源地,此人姓孔,名叫孔修,据说乃是孔子后人,家风使然,深受熏陶。
    而且孔修不仅得天独厚,还善读书,善用书,曾被当地名士给出过文章独步天下的美誉,来京城之后,作了几篇文章,更是声名大噪。
    张恩施和徐胜凯思来想去,实在是后悔不已,他们倒不是怕输了丢自己的面子,只怕让人从此瞧不起金陵文社,毕竟后日望川楼恐怕要人满为患了!
    谢舒全程静静倾听,不置一词,直到“文斗”二字出现,不免有几分新鲜感。
    第083章
    原来这文斗在京城十分流行。
    文人相轻本就是从古至今的事情, 文人以研究学问为职业,只要在自己职业上有所建树的人,莫不是充满着自豪。当以自己的思想为标的时, 难免会质疑旁人。
    然而思想是无形之物, 存在于大脑之中, 如何能够证明?不如划定规则来比较。
    而且京城每年会聚集大量前来应考的举子, 但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 这里的荣华转瞬即逝,往后,他们毕生都可能被会试这一道关卡被拒之门外。
    这怎么让人甘心?
    在见识过京城这样的地方后, 还有谁会舍得离开呢?而留在这里的唯一办法,就是扬名天下,如果能够被达官贵人相中,也许可以一飞冲天。
    文斗就能起到这样的效果。
    谢舒听完文斗的规则后, 大致明白了, 其实就是现场比些诗赋文章, 与他当年在西园诗会上区别不大。
    只是谢舒心中的疑惑稍解,又生出另外一个疑惑来, 这个叫做孔修的人, 如今已经声名大噪, 为何还要向他们约斗呢?
    难道真是一时兴起?
    *
    京城的酒楼, 门前都束着彩帛作为装饰, 珠帘绣额,上下摇晃,到了晚上, 则灯火通明, 烛光如昼。
    望川楼却不同, 并无什么特别的装饰,但能够在众多彩楼相对,掩翳天日的街巷中如此注目,是因为望川楼高度比别的楼要高很多。
    整个望川楼一共分为五层,各有飞桥阑槛,明暗相同。这自前朝所建的高楼原本是衡阳王为他的爱妾所修,因爱妾乃是蜀地之人,时常有思乡之举,所以才修了这座高楼。在观景台时,等风轻云淡,可见远处青山轮廓,形似蜀地,后来前朝覆灭,昔日的王府已不复存在,经过扩宽后,因其风景独好,已成为京城一大名楼。
    今日未到傍晚,望川楼便已经人声鼎沸,人人都在等待着一场即将发生的盛事。
    此时,望川楼最高处,一群人言笑晏晏地围坐在桌边说话,中央坐着的青年公子,正是孔修。他确实极年轻,虚岁不满二十,何等意气风发的年纪。
    “孔大才子,今日可得帮我们好好杀杀江南那帮人的威风!”
    “是啊,他们还自称什么金陵文社,我看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江南往年能过会试的进士一直不如我们齐鲁的多,也不知道依仗着什么!”
    “我倒知道点内情,这举办的金陵文社的人叫做谢舒,是姜老先生的弟子,不过有多么出色倒未见得,远远不及当年的吕朔。”
    这话得到了众人的一致附和,却没注意到孔修的神色微微动人,紧接着,他目光极隐晦地扫向旁边一名不起眼的男子,似乎格外注意此人的反应一样。
    事实确实如此,旁人不知他身份,这人叫做邵元,是庆帝胞弟,封号裕王。
    邵元虽有封地远在冀州,但庆帝对这个胞弟自幼爱护,留他在京城住着,他素来胸无大志,只喜欢歌舞享乐、舞文弄墨的雅事。
    自从这段时间在京城扬名后,孔修每每有什么新作,就会很快流传出去。此后更是一帆风顺,就连裕王都找上门来。
    能和裕王结交,是人人求之不得的美事,孔修也不例外,只是这位裕王有一个毛病,极爱繁华盛事。
    孔修为了投其所好,便想到了约斗这个主意,正好金陵那帮人撞上门来。
    对付这些人,孔修当然是胸有成竹,只是他好胜心不小,打定主意要在这次文斗中大获全胜,自然不肯被旁人夺去风头。
    这时听人说起谢舒的师承,见裕王果然眼神一亮,不免有些警惕。
    眼看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金陵文社那帮人却迟迟还未出现,实在让人心情浮躁。
    孔修和齐鲁等人已站在一楼的高台处,心中不由得暗恼起来,这些人不会怕了不敢来吧?
    忽然,听得整个望川楼都传来一片骚动的声音,倒让孔修有些纳闷了,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成?
    谢舒走进望川楼时,也是微微一惊,他以前在金陵的绘幅楼讲学,固然也人潮涌动。
    可是绘幅楼毕竟是私人茶庄,讲究的是雅致精巧,而不像这望川楼如此盛大空前。
    而且这些人未免也太会捧场了!
    谢舒来了京城这么多日以来,都闭门不出,自认在座的人没有几个知道他的名姓,可众人却好似个个都认识他一样,兴奋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