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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洗墨却心头一跳,端着漱盆的手晃了晃,生出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其实这几天里,洗墨有时会有一种不太真切的感觉,主子好像变得一个人似的,不仅心境开阔了不少,脾气也有了变化,还第一次主动去亲近郎君。
    但谢舒越是这般好,洗墨越怕谢舒会变回来。
    这时听到谢舒要打算出门,洗墨立刻生出了一个念头,主子不会是打算去看卫卿童吧!
    这些年,洗墨跟着谢舒这么久,自然知道谢舒对卫卿童是多么的情深意重,入赘了虞家之后,还念念不忘。
    三年里,主子也没少出府去看卫卿童,当然借的是回旧宅看看的名义,毕竟卫家和谢家是邻居,挨得极近,因此知道的人很少。
    这次谢舒落水后醒来半字没有提过对方,洗墨还以为主子真的想明白了,愿意和虞郎君好好过日子了。
    没想到主子身体刚恢复完全,又打算出府找卫卿童了!
    洗墨正纠结该如何劝说主子,甚至再大胆一点,将主子拦下来,而这时谢舒也发现了洗墨的异样。
    洗墨好像不是很愿意他出府,这是为什么呢?
    难道是虞家不准?可应该不是如此,这几日谢舒也在虞家别处逛了逛,虽说这些仆从对他仍旧不冷不热,但从无限制人身的举动。
    洗墨刚打好主意,可偏偏当谢舒清冽又平静的眼神望过来,他哪里还敢多说什么。
    如今主子好像气势也比以前大了。
    接下来洗墨只好为主子打点好一切,不过收拾东西的时候,洗墨动了点小心思,装的都是不值钱的东西和零碎的金银,就是担心主子又要他拿些东西去接济卫家。
    卫家人贪婪无比,不见兔子不撒鹰,这几年里,借着谢家和卫家过去的情分向主子讨要东西。
    若不是如此,就不会让卫卿童和主子见面,当然即使见面,除了上次游船,都是在卫家眼皮子底下看着。
    也不知道卫卿童怎么和主子说的,让主子一心认为,卫卿童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哥儿,不出嫁就是在等他。
    这样一来,主子对卫卿童哪里放得下。
    想到这里,洗墨也更加闷闷不乐了。
    而这时,谢舒见洗墨动作越发迟缓,还尽往包裹里装些累赘无用的东西还有零碎的金银,他忍不住皱眉道:“洗墨,我们出去就是去逛逛,拿些少量的银钱就行了。”
    谢舒在“少量”二字上着重强调,他如今既是用别人的东西,节约一些也是好的。
    谁知道洗墨一听这话,竟一改刚才的沉闷,脸上喜气洋洋,他三下五除二地收拾干净,还积极地询问道:“主子你想坐马车还是坐轿子?”
    到最后谢舒都没有选,他本意就是多看看,多观察,还是走路最妥当。
    而谢舒一出门,这边门房就将消息递了出去。
    此时虞家的大厅里,病重多日的虞老爷虞万里终于现身,他长着一张古板又方正的脸,眼窝下陷,病态未消,不过即使如此,也可以看出年轻的时候也是个人物,只是如今被病痛磋磨地有些精神不济。
    他的身旁分别是虞楚息和虞万春两人,今日是月初,也是各家商行清账的日子,原本这件事已经交给虞楚息负责,但虞万里想到二弟如今正好已经回来,不如也来把把关。
    虞楚息神色淡淡,他哪里不知道虞万春是在这等着他呢。
    难怪这些天虞万春都没有动静,原来不知用什么法子说动了他的父亲坐镇。
    想必早已经挖了几个坑来等着他跳。
    虞万春脸上一派和蔼之色,不轻不重地催促道:“楚息,现在开始吧,也检验一下这段时间你学习的成果,这以后,虞家这么大的摊子可都要交到你一个人手里,你可不能有丝毫懈怠啊!”
    他话音一落,虞万里的眼皮微微张阖,脸上不禁闪过了一丝忧虑。
    虞万里年轻的时候一手创下虞家的商行,经过数十年的发展,虞家一跃成为金陵大户,说是首屈一指的巨富也毫不夸张。
    可虞万里也有一个心病,他的子嗣十分单薄,这么多年,成人的只有他早逝的正室夫人生下的孩子虞楚息。
    这孩子若是男子也罢,可偏偏是个要嫁人生子的双儿!
    虞万里于是苦于家业无人继承,他不是没有想过传给自己的二弟,可二弟此人最多能够守成,虞家势必不会有现在的辉煌,其次,虞万里也有小小的私心,因此有些犹豫。
    不过这时虞万里发现,他的孩子虞楚息很是聪慧,有着过人的商业天赋。
    虞楚息又主动表明他对商业感兴趣,可以招一个入赘的夫君。
    虞万里顿时眼中一亮,于是千挑万选,想为虞楚息找一个不错的丈夫,此人绝不能有复杂的背景,亦不能是经商的人家,最好有个才名,日后从官从政便好。
    这时恰好谢舒找上了门来。
    而谢舒样样都符合虞万里的要求,父母双亡,十四岁便考中了秀才,未来前途无量,最关键的是模样也好,配得起他家楚息。
    原以为这是一桩美事,可这三年里,虞万里看着两孩子似乎并无其他夫妻那般情谊,但每次问楚息,楚息又说两人很好,但虞万里仍旧有些在意。
    二弟说的对,楚息毕竟是一个双儿,若是没有丈夫帮衬,这商场如战场,他一个人担着这偌大的家业,遇到这外面驱虎吞狼般的商场又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