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裤子和鞋必须得脱了才行。可是教学楼封起来不让进。找老师，又找不到。
    方锐一手虚环着你，一手抓了抓耳朵。四处望了望。说，去楼后头吧。
    你们走到了教学楼后边偏僻的角落。楼后种了一大片苜蓿。体育课经常有小姑娘来找什么幸运草来着。
    经过前两天雨水的冲刷，少有人来的地面特别干净。你随便找了个水泥台子坐下。竟然还是热乎的。
    纯天然太阳能加温。
    方锐蹲在你面前。见你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开始脱裤子，脸上颇有点不自在。不过马上就被你惊的一脸叹服。
    “居然在校服裤子里套短裤……”
    你正庆幸里面套的牛仔短裤没湿。听到他的话，顿时有些羞恼。
    “咋了，谁说校服里不能套短裤。”
    “没没没。可以的可以的。”
    你白他一眼。把校服裤子铺在旁边。希望能晾干。顺便脱掉了也湿透了的袜子。放在一边同样等晾干。
    方锐帮你把鞋拿去水龙头那里重新洗掉上面的泥沙。回来后就坐在你身旁。
    一阵风吹过，你默默蜷了蜷脚指尖。
    还，真有点凉。
    谁都没说话。但谈不上寂静。操场上的喧闹声就像隔了一个世界似的，传来些闷闷的声音。只有广播依旧洪亮。
    你抱膝，安静望天。总感觉方锐在那瞅你一眼，扭头。再瞅你一眼，再扭头。
    “咋了。”你干脆直接问他。
    “你……冷不冷，地上多冰啊……”
    方锐没看你。低头捏了捏手指。居然扭扭捏捏的样子，看得你一阵吐槽无力。
    你刚想说话，他突然伸直了双腿。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期待地，小心翼翼瞅着你。手囫囵着似乎想碰你还不敢碰。
    “要不，要不你把脚放我腿上。”
    你讶异，偏着脑袋瞅他。
    阳光从云层中间一丝丝透过，晃得你眯了眯眼。
    你知道等你明天睡一觉醒来，不论这风吹着有多舒服，晒着太阳多温暖，你统统都会没心没肺地忘掉。
    只有他脸颊边缘，那一圈像是被阳光镀出光晕般，细小的绒毛。明明没什么稀奇，却会让你在无论何时何处。看着桌面上太阳投下的光影时，沐浴阳光时，一下子就记起。
    然后，你试探着，轻轻踩在了他的腿上。
    运动裤有些粗糙的材质，柔软。还带着不知道是阳光晒出还是他自己的温度。
    你忍不住轻声哼哼两声，蜷了蜷脚尖。抱着腿，趴在膝盖上。
    方锐一直愣愣盯着你那跟黑色运动裤形成了鲜明色彩冲击的脚尖。看着它慢慢挪到自己腿上。看着它缓缓放下了。看着它轻巧地蜷起，又伴随着主人轻声哼唧悄悄放松。
    耳边轰的一声，响起了血流上涌的嗡鸣。
    他无力地向后，靠在墙上。撑起脑袋抬头看了看天上浮动着的大块大块的云。
    快看头顶那朵，镶着金边，白白净净多好看啊。仿佛在里面，藏着小天使一样。
    可不就是小天使。
    方锐迷迷糊糊的想。
    他都听到那群小天使在他耳朵边叽叽喳喳唱着哈利路亚了。
    你埋头，偷眼看见他捂着脸，耳尖一直红到脖子根。忍不住憋笑。
    一边笑，一边又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唇。
    其实，你想说，地上一点也不冰来着。
    不过，要是真那么说了。可就得活该你没有男朋友了。
    套路，都是套路。
    你们一起在楼后相对无言，晒着断断续续的太阳。等不到半晌，他往你耳朵里塞了只耳机。
    不知道什么歌，英文的。很短但是挺好听。
    你听了一会，笑着损他，英文歌词能听明白吗。
    他顿了顿。把手机递给你。
    “好听不就行了。你自己看。”
    你拿过手机点亮。看了眼。
    歌词也是英文。以你的水平，只认识I don039;t known和say hello。
    你抬头想说些什么，正撞上他看着你的眼睛。见你看过来，他眼神躲闪了下。扭过头去。
    眼角余光扫过你又不自觉蜷起来的脚指尖。他犹犹豫豫地，试探着开口问。
    “你还冷吗？”
    他拿手揉了揉裤子。颇纠结似的，抬起又放下。最后终于，轻轻覆在了你赤着的脚背上。
    你下意识往后缩了缩。顿住。
    “好冰。”
    方锐看向你，笑了。
    你瞅他一会，也笑了。脚下狠狠蹬了他两把。方锐笑嘻嘻喊疼。弯下腰怀抱着你的双脚。不让你抽走。
    “咱中午能不吃炒饭了吗？”
    “那你自己吃别的去。”
    “那不行啊，有对象的谁不跟自己媳妇一起。”
    “谁是你媳妇了臭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