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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金娇玉贵的小少爷,是细皮嫩肉,吃不得一点苦的。稍微掐他一把,或是弄他一弄,都会惹来半天或是撒娇或是嗔怪的抱怨。
    可现下仔细端详,才觉察那曾经还算丰腴的下巴已变得尖削,凝脂般滑腻的肌肤变得沧桑,曾挺立的背脊变得微微佝偻,会在欢愉时轻勾自己腰际的双腿也变得扭曲。
    那个熟悉的让人动心的秦家小少爷,早已在无人所知的角落里静静死去。
    躺在眼前的,是一具石头般的躯体,里头藏着一颗木头做的心。
    曲风眠为他擦干净身体,这才停下手来,将耳朵一点一点,凑到他胸口处。
    那里有着微弱而缓慢的心跳。虽然不甚明显,但它仍像一根牵系着他的绳子,将他从那个阴暗无光的冥界里拽了回来。
    他们已许久不曾如此亲近过。
    清醒的时候,曲风眠并不愿意在他面前展现自己的脆弱。哪怕只是对他表露半点温情,都会让曲风眠生出无尽的负罪感。
    只有在夜深人静,或是这人沉沉睡去时,曲风眠才会像此刻一样,享受片刻的依偎与温存。
    他依然爱着这个人,他明白。
    当秦庄无知无觉地躺在火海之中,连最后一丝气息也近乎断绝时,曲风眠痛了。
    他难受得好像那个被浓烟与火舌笼罩的人是他自己一样,顾不得即将倒塌的房梁与迅猛的火势,疯了一样地冲进其中,将这个人抱了出来。
    他陡然间明白,自己是不愿他死去的。
    哪怕恨着,怨着,也不想看到他变成一具冰冷的枯骨。
    若是苏然责怪自己的优柔寡断、心慈手软,就让他去怪吧。等到了九泉之下,再向他好好赔罪。
    可秦庄这条命,他得好好护着。
    【系统提示:主线人物曲风眠爱意+10,当前爱意值75。】
    【系统提示:心愿“一个真心爱自己的人”达成30%。】
    曲风眠最先等来的并非秦庄的苏醒,而是与六派的决战。
    尽管教众已去大半,可凭借着天然的地势,回南教仍是有与六派一战的资格。
    正午时分,烈日当头,两方旌旗迎风而立,高山与沃野处,曲风眠与林敛率领着自己的厉兵秣马的部下,目视着彼此的敌人。
    “林敛。”曲风眠直截了当地喊出了他的名姓,嗤笑道:“你还不配当我的对手,滚回去吃奶吧!”
    “曲风眠,你作恶多端,还有胆在此猖狂。”林敛显然没把他的挑衅放在眼里,叫阵道:“休要再做困兽之斗,速速投降,六派可饶你一条生路。”
    “生路,你林敛何时这般好说话了?哦,对了,我听闻你也有龙阳之好,莫不是看上本教主了吧?我那狗奴才被你偷了去,你享用得如何啊?”曲风眠说这些,本只是为了鼓舞士气,给对方难堪,可字里行间的蔑视与醋意,明显至极。
    林敛拔剑出鞘,指着曲风眠,道:“休要胡言乱语。我林余清身正不怕影子斜,分明是那贼子与你勾结,想陷害于我。今日我便要以汝之鲜血,洗净我的声名。弓箭手准备!”
    在下方挽弓搭箭的同时,曲风眠这边也斩断了绳索,将火油桶与巨石推下山谷。
    一时间乱箭齐发、人仰马翻,随着战鼓擂起,双方前锋也迅速交战在一起。
    江湖厮杀不同于领兵打仗,回南教在第一波交手占得先机后,很快便派遣第二批教众杀进重围中。
    曲风眠亦在此之列,这些年来他手上沾染了不少正道人士的血,一瞬间宛如虎入羊群,杀得浑身浴血。
    在连斩数位六派长老后,林敛跳下阵来,与曲风眠斗到了一起。
    纵使这些年来两人没少明争暗斗,却还是第一次如此激烈地正面相击。
    林敛一柄君子剑使得出神入化,重在灵敏与疾刺,而曲风眠却行的大开大合的路数,双刀并处,将林敛的攻击限制在极窄的范围内,任他千般变化,也使唤不出。
    曲风眠宛如猫捉老鼠一般,寻着林敛招式的弱点进行攻击。他玩得趁手,并享受着对方躲避逃窜的窘迫模样,可当他想起苏然的死状时,攻势骤然变得迅猛无比,令林敛持剑的手都被震得隐隐发痛。
    高手之间的对决,常常是瞬间便能决出胜负。
    林敛于权术上胜过曲风眠数倍不止,可论杀心,却远远不及。
    眼看林敛已被逼得退无可退,连接招都有些艰难时,曾予跳将出来,对曲风眠道:“教主,我来助你!”
    “不必。”曲风眠回转刀势,在林敛肩部割出一条见骨血痕,却还有余隙回答,道:“且看着我如何杀了他!”
    他话音还未落,便觉肋下一股寒凉,低头一看,刺穿身体的匕首犹带蓝光,显然是淬了毒。
    曾予慢悠悠抽了刀,站到林敛身旁,冲曲风眠笑道:“教主,得罪了。”
    第七十九章 冰炭不同炉(18) 财宝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是发家的资本;对于一个枭雄来说,可能是胜负的关键;可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来说,只是一堆破铜烂铁。
    “你是……他们的人?”曲风眠捂着涌血的伤口, 话语中充满了惊愕。
    但他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便觉心头猛地一跳,回首去望时, 那些留在高处的教众们已经开始自相残杀起来。不用想都知道, 叛徒定是曾予带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