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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领吕虞城的匪兵,原就多是京畿附近的流民。
他们的首领原是个蒜头鼻的粗鄙猎户,正是吕虞人士。这蒜头鼻猎户听说多地都爆发了起义,不少抢劫的盗匪杀猪的屠夫都摇身一变成了土王爷,他早就心痒痒的也想跟着试试了。可惜京畿附近一直都很安稳, 让他恨急自己的一身优秀的打猎本领没有用武之地。
瘟疫来后,京畿乱了, 杀神转世的煜王爷听说也成了一缕亡魂。猎户喜不自胜, 立刻就披上自己早年猎得的花纹豹皮, 拽着一根铁杵,封自己叫了南山大王。在南山大王的旗帜下, 他召集到了不少走投无路的流民,就这么组成了一支队伍,以花斑豹子为标志,自称是南山义军。
南山大王也是个人物。他认为自己起义晚,已经失了先机,要想让他南山义军的名号响彻大晋, 就要干出一番其他土大王都没干的事业来。正巧他是吕虞人士,离京畿最近,他便觉得,他得把京城给攻占下来。只要占了京城, 他这个义军里的后起之秀就是名正言顺的土皇帝。
吕虞已经被他攻占,而今南山大王的铁杵直指京畿。
京畿乱成了一锅粥。
没人想到吕虞居然会被叛军给攻占,这可是离天子最近的城池。自古流民起义也讲究个天时地利,老话讲就叫山高皇帝远,一般都是远离都城的偏僻地界率先爆发起义,然后一路勉勉强强打到京城。谁能想到,天子脚下,重兵坐镇,就有人敢堂而皇之的起义叛乱,并且还闹剧般的成功了。
“倘若虞家还在,朕何至于此!”
宣和殿里,皇帝楚韶驰愤怒的掀翻了桌椅。
在前朝的时候,吕虞城并不叫现在这个名字,而是叫两口县。本朝开国时,虞家先祖一马当先,一人率着仅十五名军士就攻占了还是个小城镇的两口县,之后又率先带兵攻占进京都。本朝建立后,太宗便将两口县改名为吕虞封给了虞家先祖,让战功赫赫的虞家镇守在吕虞替他拱卫京都。
而今,虞家没了,吕虞也被一介猎户所占。
“陈明维呢?”皇帝咆哮。
“陈侯身体抱恙,于府中闭门养病。”太监钟四喜战战兢兢的回答。
“好,好哇!好得很!”皇帝气得眼睛充血,“他陈明维向来把朕当成个傻子!当年虞家女身死,朕大费心机,又是给两岁的小娃娃赐婚,又是担上谋夺臣子外嫁女嫁妆的污名,如此种种苦寻了好几年,都没能寻到虞家的虎符。他陈明维呢?他陈明维早就拿走了虎符,一直躲在暗处看朕的笑话!”
“在朕苦心孤诣赐婚的时候,他陈明维不声不响的跑去从了军,说是悔恨早年不懂事,现在成家了收心了想要去军中磨炼一番。朕那时还可怜他,让他入军就当了个校尉!”
“等到朕遍寻虎符数年而不得,终于决定整顿虞家军重制新虎符时候,他陈明维也从军几年和虞家军都熟悉了。那时候,他突然就拿出了真虎符,顺理成章就接手了虞家军队。”
“好哇!好得很!”
“你陈家既然掌了虎符,你就好好替朕收好大晋,守好这江山。可是你陈明维呢,你连吕虞都能给朕丢掉!朕的老六和老八死不瞑目!”
皇帝大口喘着粗气,脸庞因为愤怒而涨得青紫。底下人跪倒一片,如鹌鹑般缩着脑袋不敢回话。
侯府。
陈钦舟用力敲着父亲的房门:“父亲,您若身体不适,儿子请求带兵!儿子保证将吕虞收回来!”
屋子里传来重重的咳嗽声:“舟儿,你从未上过战场,只会纸上谈兵。吕虞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听闻那南山大王武功盖世力大无穷,你若面上他,只会成为他的俘虏。”
“父亲何必怕了南山大王?那只不过是个猎户,哪里来的这么大本领。吕虞失守,也是因为将帅不在故,城内守备空虚之故。给儿子一队精兵,儿子这就能将吕虞重新夺回来。到时,儿子提着那猎户的脑袋来见您!”
“年轻人,想事情太简单。”屋里陈侯虚弱地咳嗽:“他既然号称南山大王,就自有他的长处。若他真是草包,他何以雷霆般占领的吕虞?舟儿,你是世子,年纪还小,不能轻易冒险。吕虞是要收复,只是时机不到,可恨本侯身体抱恙,否则本侯定然披甲上阵,与那南山大王决一死战。可如今,咳咳,也只有待本侯身体好转之后再从长计议了。”
“父亲!”
“快退下吧,舟儿。本侯病气重,传染给你就不好了。”
“舟儿,你退下吧。”屋外,陈侯夫人慈爱地劝着儿子:“关于战事,你父亲自有主张。你先让他好好养病。”
“养病,养病!再养下去,那猎户就要来攻打京城了!”陈钦舟推开自己的母亲,挥起一脚就踹开了房门。
“这就是你说的养病?”陈钦舟冷笑。
屋子里,陈侯正搂着自己的小妾红袖添香,他面色红润有光泽,哪里有半点重病抱恙的影子。
“这就是你的教养?”被儿子撞破,陈侯冷漠的起身,挥退温存的小妾,冷冷的看着陈钦舟:“谁让你进来的?”
“哎,有话好好说。父子俩个说话,不要那么大的火气。”陈侯夫人跟了进来。
“好好说话?”陈侯指着陈钦舟,“看看儿子都被你惯成什么样了!”
“儿子也是一心想要平叛。”陈侯夫人打着圆场,伸手去拉陈钦舟:“好了,舟儿,不要打扰你父亲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