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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韶曜又咳嗽了起来。
以后?
赵府嫡女已经开始考虑他们以后的事情了吗?
赵若歆微微蹙起眉,漂亮的杏眸里闪过一丝忧虑:“王爷从刚才起就一直咳嗽,是突然着凉了吗?”明明上山的时候还是好好得呀,若是楚韶曜着凉,严重得话她自己的身体又要跟着遭殃。
楚韶曜咳得越发惊天动地起来。
“吁!”恰在此时,马车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楚韶曜掀开车厢一侧的窗帘问道。
“回王爷。是赵府的马匹此前受了惊,还没缓和过来,仍在横冲直撞。”栾肃在马车外面回答。
话音刚落,马车一阵剧烈晃动。竟是有匹距离最近的马猩红了眼睛,甩开马背上握住缰绳的人,遽急地就朝着煜王车架这边发狂冲了过来。
栾肃飞身而去制住马匹,符牛挥动马车的缰绳躲避发狂的马匹。但即便如此迅速的应对,也还是让煜王的车架发生了震颤。
随着车厢的剧烈晃动,车厢桌案上的那抽竹屉和碟盏,以及本来就有的那些陶瓷茶具,猛得顺着光滑的桌案往后滑去,眼瞅着就要砸到煜王的腿上。
赵若歆手疾眼快地往前一扑,紧急地就挥臂挡开了那堆哗啦啦摔下的杯盏茶碟。
饶是如此,还是有一点微不足道的凉茶洒到了楚韶曜的膝盖上,而赵若歆自己柔嫩白皙的双手却被砸出了几道深深的红印。
“呼。”赵若歆如释重负。
总算没让腿儿受伤,否则苦得疼得不还是她?
随即她心疼地看着楚韶曜膝盖上的那点子湿湿的痕迹。嘤嘤,亲爱的腿儿,姐姐无用。这么近的距离下,竟然还是让你大冬天地沾上了凉水!要知道,膝盖的部位最是脆弱和娇贵了,这么多的凉水泚上去,该多难受呀!幸好她这时候没有附在里面。
楚韶曜别扭地撂了撂衣袍的下摆,挡住自己湿了点微不足道痕迹的膝盖。
赵府嫡女担心的目光太过火辣和直白,让他以为自己方才身受了什么重伤。
可明明,她自己柔嫩如菱藕的双手才是被狠狠砸中的,不是吗?
“你的手,无事吧?”楚韶曜冷漠地开口,耳垂却有些微红。
赵老夫人旁观着全程,越看越稀奇。就是觉得煜王爷半点都不像传闻中说得那样不近人情,反而比她的那些大孙子都要平易近人。
“回王爷,无事的。”赵若歆满不在乎地举起双手,放在唇边吹了吹。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她从小到大受过的伤、挨过的打,可比这些多了去了。她可惜地看着洒落在地上的雪白圆团子:“就是这些甜点——”
咳咳,楚韶曜又不自在地咳了两声。
打开所有暗格,取了十几盏糕点果盘出来,一样一样地摆满整个桌案。
“这里还有。”楚韶曜咳嗽着说。
赵若歆眼睛一亮,随即又立刻担忧地看向楚韶曜,的嗓子。
“无妨。”楚韶曜一本正经地说,扭过头去,专注地看着马车的车檐:“本王只是天气干了,嗓子有些不舒服,明日就好了。”
“那就好。”赵若歆松了一口气。捡起一粒荔枝糖递给赵老夫人:“祖母您吃。”又递给楚韶曜:“王爷您也吃。”
楚韶曜默默接过。
煜王府众人帮着赵府的女眷男丁们收拾了车马,一齐从香山往京畿而去。经过城东大街的时候,赵若歆放下车窗的帘布,自然而然地就笑道:“送到这里就可以啦。王爷把臣女和祖母放下去吧,剩下来的路我们跟着其他姐妹的马车挤一挤就好。”
她可不想让别人看见煜王府的马车停靠在赵府门口,万一再传谣成楚韶曜亲自护送三姑娘赵若月回家一类的。
赵府老夫人也侧身拱礼道:“老身谢过煜王爷,王爷送到这里就可以了,接下来的路就不麻烦王爷了。”虽然煜王爷看着的确不似传闻里那般冷漠可怖,但共处在一室里还是尴尬。
楚韶曜:……
这就完了?
就这?
楚韶曜打量着赵若歆和赵老夫人,墨染的眸子里暗芒闪过,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莫非是他猜错了?
赵府嫡女其实并不愿意听从赵鸿德的吩咐,屈身于他?
也对。赵府嫡女从小看着就是个有主意的人,怎么可能去听无良父亲的话,推却钦赐的皇子正妃不当,来他府上做一个小小的通房侍妾呢。
看来赵府上下并不是一条心,赵老夫人也并不赞同儿子的谋划。老夫人会出现在此,就是为了阻止他楚韶曜强抢自己的嫡亲孙女吧。
楚韶曜的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想什么呢。胖丫头还是那个眼里只有楚席轩的胖丫头,她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来服侍你?
“也好,那么二位告辞,恕本王不能远送。”楚韶曜讥诮着说。
赵府众人一行辞别煜王府的车队后,栾肃躬身问向车厢里的楚韶曜:“王爷,可要直接回王府么?”
“回吧。”楚韶曜回答,纤长浓密的睫毛投下深深的阴翳。
是夜。
楚韶曜独自坐在书房,发呆。他捡起那本看了一半的梦泽游记,却想起赵麻子还没回来,于是又放了回去。无聊地从案牍堆里拿起了一本密报,准备批阅。
密保里用暗语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