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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您是该注意些。”青兰洗了手过来,和青桔两人一起摆放安置那些鲜花:“冬日里盛开的鲜花本就珍贵,咱们府上的花都败了,难得三殿下惦记着,巴巴地给您送了这些鲜花来。您却当着人家三殿下的面儿就辣手摧花,多不给三殿下面子啊。”
“席轩哥哥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赵若歆说。
“纵使三殿下不小气,您也该体谅他些。”青兰劝着说,“您没听见三殿下说么,这些花儿都是贤妃娘娘种的。就为这,您也该在三殿下面前做出惜花的样子来。”
“哦。”赵若歆不以为意。
她就是爱憎分明的性子,做不来那些弯弯绕绕的。贤妃是楚席轩的生母,但是赵若歆并不喜欢她。
贤妃是陛下当年王府时期就跟在身边的老人,但她原本也只是前皇后院里的洒扫宫女,不知怎得就入了陛下的眼,承了宠。可她出生太低,便是生了三皇子也只是被封做嫔位。后来还是三皇子楚席轩垂髫之龄就被陛下赐婚,用做安抚奖励武将世家的标杆,她才得以顺应时势地晋封贤妃。
按理来说,赵若歆和贤妃这对准婆媳是天然的同盟,关系应该很和睦才对。
可贤妃偏偏是个妙人儿。
她出生低,背后没有帮衬的母族,靠着儿子的婚事封妃。换成别人,早就从小拉拢还是个奶娃娃的儿媳妇,好好替儿子铺路了。可她倒好,赵若歆这还没嫁过去,她就开始从小给赵若歆摆婆婆的谱了
赵若歆三四岁的时候,赵府老夫人带她进宫给各位娘娘请安。
当时在太后宫里,贤妃说想带赵若歆回自己的寝殿说会儿话。赵老夫人也没在意,以为是贤妃这个未来婆婆是想好好看看赵若歆,和赵若歆拉近感情,就由她抱着赵若歆去了。
等到宫门快下钥,一帮外命妇起身向太后告辞,赵老夫人也去贤妃宫里接自己的小孙女儿。
结果到了一看,她的小孙女儿正被贤妃罚着跪打手板呢。
粉雕玉琢的小孙女儿哭成了个小泪人儿,藕节似的小胖手肿得老高,把赵老夫人看得额头青筋突突直跳。
顾着贤妃身份,赵老夫人压着怒火问她因何打赵若歆。
结果贤妃一本正经地说,赵若歆德容不工、连最女戒都背不上来。
可把老夫人给气得,要知道赵若歆那时候才三四岁大,家里也就刚刚给她开蒙安排识字而已,背什么女戒。还德容不工,这么点大的小娃娃,能看出个什么来。
偏偏贤妃吧,她是真心实意这么说的。
她是真心地在教导儿媳妇赵若歆,并没有存着什么恶意。
类似的事情还很多,总之在赵若歆十几年的成长路上,这位贤妃就始终是一个奇妙的存在。她完完全全地把自己代入了婆母的身份,每回见着赵若歆都要想方设法地去教她肃穆妇容、静恭女德这类的品质,时不时地还从宫里赏赐出佛经啊烈女传啊这些的东西给赵若歆。
恰好赵若歆又是个喜动不喜静的跳脱性子,这么些年的相处下来,两人简直相看两厌。
见赵若歆不以为意,青兰叹了口气不再多劝,手上却将那些芍药花都摆得离赵若歆的美人榻远远的。
“对了,席轩哥哥是怎么进来的?”赵若歆想起之前的吩咐,问道:“我之前不是说今冬都不见客了么?”
“陈石来给三殿下下拜帖的时候,奴婢将拜帖回了,跟他说了小姐生病不见客。”青桔端了一碗甜滋滋的桂花藕粉递给赵若歆:“可没想到,三殿下还是来了,说是来看大人,顺便看下小姐。本来奴婢不想让他进院的。”
“是我放三殿下进来的。”青兰接口说道,张罗着赵若歆案几前的小菜:“奴婢看小姐这些日子神思昏沉,老是叫不醒,就想着让三殿下进来看看小姐。许是小姐见到三殿下一高兴,病就好了呢。”
赵若歆点点头:“你的想法是好的,但是以后不要这么做了。今冬不见客,谁来都不见。”
青兰愕然:“三殿下也不见么?”
“不见。”赵若歆干脆利落地说。
得亏席轩哥哥这回来的时候她恰好穿回来了,否则客人来了她要么长睡不醒,要么表现得跟个痴呆无异,她赵府四姑娘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奴婢记住了。”青兰点头。
见青兰没有按她的吩咐私自作主,赵若歆有些不高兴。但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情似姐妹的主仆,她也不忍心责罚什么,便耐着性子跟青兰讲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青兰赧颜:“是奴婢考虑岔了,小姐放心,我会替小姐看好院子的。”
赵若歆摆手:“你办事一向稳重,我放心的。”
楚席轩从赵若歆的院子出来,并没有直接离开赵府,而是往赵府东北角的学堂去了。
“你在这里等我。”快至学堂,他吩咐自己的小厮陈石。
陈石拎着几层木匣,熟门熟路地站在学堂前面路口的假山旁放起了风,而楚席轩本人则绕过假山,往后面的竹林里去了。
“殿下。”柔柔切切的声音响起,赵若月从竹林里走了出来。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青缎绸袄,曼妙的身姿在寒风中摇摇欲坠。
“可等得久了?”楚席轩快步上前,握住赵若月冻得通红的小手放在嘴边哈气:“手怎么冻得这么冷。”
赵若月摇摇头,柔声道:“没等多久,月儿不冷的,殿下先看四妹妹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