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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系统有实体,韩雪绍真想瞥它一眼,可惜它没有,于是韩雪绍的嘴角轻微地抽动了一下,四两拨千斤,将它这一通不知哪里学来的撒娇给堵了回去,“我不吃你这一套。”
系统:“可恶。”
“好啦好啦,主人赶紧带着雪绍大人找个地方叙旧吧,别妨碍我清扫竹林。”
白曲拍了拍翅膀,就开始赶人了。它声音脆生生的,没什么威慑,韩雪绍与沈安世对视了一眼,遂决定顺着白曲的意,迈步离开了竹林——尽管这似乎也无法称之为竹林了。
空气中浮动着些微的寒意,吸入鼻腔中,有种沁人心脾的凉,将额角刺得发疼。
二人踏过回廊,细雪落上韩雪绍的肩头,混着寒气被她一并化作真气,收回丹田中。
途径厢房,沈安世取了个暖炉,递给韩雪绍,她便伸手接过了,放在臂弯中。他们都不是喜欢多言的人,不过也不排斥聊天,可一定得要对方才开口,这才好顺势接下去。
若只是观赏这番雪景,倒也无妨,然而走至门庭之际,目光所及,就只剩下了苍凉。
之前是沈安世起的话题,韩雪绍沉默半晌,将尚有余温的暖炉轻轻翻动了一下,整理着纷乱的思绪,主动说道:“在很长一段时间中,每当我攀上最高峰,望着山与天交接的那模糊的一线,我都会想起叔父曾说过的那番话,也会试着想象你的眼中又是何种风光。”
“我原本以为,在求道的路上,我所看见的就是叔父曾看见的。”说到这里时,或许连她都没有察觉,她很轻地叹息了一声,“然而,来到清延宫,知晓叔父即使位列仙班,也不曾停下脚步,我便也明白了,我或许永远无法知晓你所看到的一切,与之相对的,叔父也无法知晓我所看到的一切。这并不是丧气话,说实话,在这之后,我反倒更想与你并肩。”
得道成仙的修士,各有不同,任何一个修士的道路都是不可模仿的,沈安世亦然。
正因为这一点,在登上顶峰后,每个修真者纳入眼底的风光都不尽相同。
从白曲口中听到沈安世在鲲天绝境的经历后,和沈安世真正交手后,韩雪绍忽然明白了,她想要攀登,为的并不是去见沈安世所见的风光,她只是想要站在沈安世身侧……
然后,极目远眺,见她所见的风光。
韩雪绍说的时候,沈安世就安安静静地听着,他的视线不温不凉,轻飘飘落在她身上,好似羽毛,全然没有端着架子,倘若这世上真有仁者,恐怕就是像沈安世这样的。
“你能够有这些见解,我很欣慰。”沈安世止住步伐,侧身望向韩雪绍,说道,“曾经,听着寻长老口中的你的一切,我总是忍不住担忧,你会不会因为我那番算不上太恰当的话,一味地追寻着我的步伐,而忘记了寻找自己的道路。现在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毕竟,我希望我所走的这条道,以前没有人走过,以后也不会有人再去走。”
他的话语焉不详,韩雪绍想要追问,但沈安世却没有要说下去的意思,转身离开。
系统大呼小叫:“问他!快问他!雪雪,别犹豫,他说这话明显是为了让你去问嘛!”
脑海中有这么一个声音不断地催促,怂恿你去做一些平日里根本不可能做的事情,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总之,韩雪绍发觉自己竟然已经逐渐习惯了这一点,并没有太惊讶了。
“叔父,你知道吗?”她启唇唤住沈安世,先牵绊住这位锦华尊者的步伐,引来他的注意后,方才迎上他的视线,眼中含着一丝促狭的笑意,“人与人的来往,好似交易。倘若一个人愿意将自己的事情分享给另一个人,这就说明,她是想要借此知道这个人的事情。”
沈安世沉吟片刻,觉得她这话有些新奇,指节抵住下唇,轻笑道:“头一次听说。”
系统不明白韩雪绍是什么意思,沈安世的话音落地,它也接了一句:“我也没听过。”
“叔父,百年前我拜入师门之际,便跟随师尊,修的无情道了。”冰雪缓慢地消融,暖炉中的最后一丝暖意也抽离,韩雪绍用真气重新点燃炉火,递给沈安世。当指尖相触之际,她才发觉沈安世的手是凉的,怔了怔,将后半句话也咽了下去,只是望着沈安世。
沈安世何等聪明,依着韩雪绍的动作接过暖炉后,和她对视了几秒,便恍然大悟了。
与此同时,系统也明白了她的意图,感叹道:“这可能是我带过最会的一届宿主了。”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白衣剑修一手托住那个小小的暖炉,另一只手从袖中伸出来,动作轻柔,将那缕垂在韩雪绍额前的碎发捋到她耳后去,“绍绍是变着法子想要问我修的是什么道,所以要同我讲那些话,用自己所修的道作为交换,让我甘愿说出我的事情。”
“我之前觉得为时尚早,想等你渡劫之际再将此事告诉你,可惜我已经听过了你的事情,知晓你所修的是无情一道,若是避而不谈,装作不明白,那未免也太不解风趣了。”
“我所修的道,名为‘破天’。”沈安世见韩雪绍露出了不解的神情,适时地解释道,“我便是此道的开山始祖,前无古人,我曾立下誓言,绝不收徒,恐怕也不会有来者了。”
“修真一事没有任何捷径,然而,和其他尊者不同的,是我从未经受过一道天雷。”他说道,“云上总共落下了八十一道天雷,我就斩断了八十一道天雷,等到雷劫过去,我手中的浮生剑也登时四分五裂。那之后,我寻到了铸剑大师迟刃,请他重铸此剑。可天雷留下的痕迹又岂是轻易能够抹去的,浮生虽铸成,剑身的伤痕却无法消除,也无法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