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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擦黑他便不由自主到了花明街。不巧,许大娘今日去了女儿家,徐玉朗无人可询问。
    光景不好路边没什么小摊,拐进巷子,寒风萧瑟只带起枯叶滑行在干裂的路上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声,走几步便是紧闭的朱红大门,同样的沉寂晦暗,一点光亮也无。
    嗤笑过自己,徐玉朗推门进去。
    心境与外面的温度同样低迷,点了灯四下看看,与他以往来时没什么不同。嘲笑自己魔怔,徐玉朗推门出去。
    “……徐大人!”周念蕴拔高声音,徐玉朗霎时抬头与她对上眼,“想什么呢?”
    或是氛围压抑,徐玉朗一直缄口不言,周念蕴难得主动逗他:“你还没说呢,私闯民宅是个什么罪名?”
    “……”
    周念蕴接着说:“明知故犯,罪加一等。”徐玉朗撇开眼,样子像是吃瘪,见他总算鲜活,周念蕴心里舒坦些,又问,“大人身为琼州父母官,更是知错犯错……”
    “你何时回来的?”徐玉朗问,显得有些冷淡。
    脸上话中笑意未散,周念蕴微微惊讶,可看徐玉朗似乎没有解释的打算,她将疑虑暂时搁置,静默一会回道:“已有几日。”
    他稍一抬眼,复又垂下去,似在怪周念蕴没有告诉他。可等来等去,徐玉朗什么话也没再问。
    隐隐的,周念蕴觉得他变了。
    果然下一句徐玉朗竟讲起官腔:“屋子满一年不住府衙会暂且收回。”周念蕴皱眉,觉得难以理解,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借口拙劣,但仍硬着头皮说下去,“本官先来查探一番。”
    屋里悄然,半晌才是周念蕴的声音:“徐大人当真不会撒谎。”又是府衙又是本官,是要与她划清界限?
    徐玉朗自知漏洞百出,可他没有更好的解释。心底叫嚣着,嘴上却强硬,就是不肯再说半个字。
    氛围很不对劲,周念蕴恍然想起,那天分别他们并不是愉快的。重逢的旖旎心绪渐渐消散,她冷静下来。
    徐玉朗又说:“姑娘之前说过的话我想了很久。”
    周念蕴不语。她说过很多话,但偏偏就是能明白徐玉朗指的是离别时她愤而说出口的那些。
    “是我冒犯唐突,还请姑娘海涵。”
    这回轮到周念蕴哑然。定定地看着一脸认真的徐玉朗,她思绪翻飞,真是风水轮流转,竟有她吃瘪的一天。
    那她这半年里的煎熬又怎么算?周念蕴难以抑制地升起满腹委屈,却可叹造化弄人。双手握紧又松开,罢了,是她之前欠他的。
    周念蕴听他又说:“我想明白了……”
    遏制不住的,她飞速接话:“我也想明白了。”没有看到徐玉朗坚毅的神色,他只是止住底下的话叹一口气转过眼,徒留周念蕴气闷。
    两人自说自话,一个不敢多说,一个兀自生气,都没再往下说去。
    直到外面打更人路过,打破屋内沉寂,深夜已至。徐玉朗起身告辞:“时候不早,我先回。”
    周念蕴不答,见他掏出钥匙放在桌上:“这是府衙留存的钥匙,仅此一把,今日得罪,这便当作赔罪。”
    轻笑引得徐玉朗回身,周念蕴已然下榻。她走到徐玉朗身边,入冬她爱熏的梅果子香轻悠地钻入他鼻中,再回神手已被她拉起。
    周念蕴显然感到他手一僵,下意识一握又松开,她将那枚钥匙放入他掌心:“徐大人收好。”徐玉朗双目颤动,不知她是什么意思,“放在大人那处我很放心,也请大人费心替我好好保管。”
    没等徐玉朗问缘由亦或是他想直接拒绝,周念蕴高声喊季顺送客。等徐玉朗身形消失在门外她才惊觉自己一直提着力。
    目光婉转,周念蕴下定决心,想要撇清关系,她不乐意。非得做些什么挽回才是。
    —
    第二天清晨,徐玉朗才应卯,小吏便来报门外有人请见。等人被领上来,他吃了一惊,竟是周念蕴与季顺。
    白日里见面比夜里更震颤。
    那股梅果子的香味还萦绕在鼻尖,见周念蕴眼波流转,徐玉朗讷讷无言。
    “徐大人。”季顺上前一步站在中间,徐玉朗轻咳一声。
    季顺讲明来意,他们二人前来是为琼州灾民一事,别的帮不了,可捐口粮与过冬棉衣,特来与他商议。
    一听是正事。徐玉朗态度立变,引得他们去屋中坐下,上了茶水以便长谈。
    周念蕴心不在焉。知府书房,她还是头一回来。望向侃侃而谈的徐玉朗,她觉得屋中陈设倒是十分符合他的品行。
    四书五经杂谈怪论,礼义教法变革尝新,书架上书目齐全,整洁排列颇为赏心悦目。也可窥见书目主人的阅历繁多,不拘一格。
    这几眼的功夫徐玉朗已说出几种方案,显然已为这事烦扰多时。
    周念蕴的目光被桌上一缕秸梗吸引。旁人多以假山小玩点缀,再不济也是花木为多,他倒好,不知放这个做什么。
    她没忍住伸手去拨弄,谁知秸秆一挑开,底下竟藏着一堆信笺。周念蕴手还没缩回来,那边徐玉朗像是一直注视着她这边,手上动作颇快,眨眼间已将信纸收回。
    但只一眼周念蕴也看的真切。只因那文字她先前看过一遍又一遍,日日收到每天都看,分明就是《太平经》。
    季顺不明所以,僵着不敢乱说话。等徐玉朗收拾好信笺也收拾好自己不经意露出的狼狈与羞赧,他们继续先前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