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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情况已经不是牵,而是扯。于是,苏灵咚也加大手力,此时赵驿孟不得不回头,他实未料到这女人居然公然抗拒。
赵驿孟继续朝外,苏灵咚不断往后坠,二人谁也没有退让的意思。
众人皆注视着拉锯中的新人,王府那一边的人更是全都面露紧张,他们无不暗暗地替新娘担心,生怕新郎会原地爆炸,毕竟孟郡王从来都不是一个温和的人。
“罢了、罢了!”苏泽域见妹妹狼狈,便急忙出声,“亦不用一一拘泥礼数,我只有一句话想要交代,那亦是我们爹娘的意思,望孟郡王日后能对我灵咚妹妹以礼相待,夫妻相敬如宾!为兄祝你们——”
赵驿孟嫌他话太多,未等他说完便又继续拉着苏灵咚往外去。
“若孟郡王最 * 基本的礼数都不遵循,我苏灵咚今日断不会与你走!”苏灵咚终是没忍住,破了母亲的告诫开了口,她的声音不愠不怒,明朗且清晰。
一阵哗然之后,原本欢天喜地的苏宅之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只有院外的吹敲打还在不明所以地继续着。
赵驿孟一怔,终于停下脚步。
他实在料不到盖头之下、右手还在他的手心中微微颤抖的女人,语气能够如此坚决。
只是他不知,那坚决的语气,耗了她多大的决心和勇气。
忽地,他放下了苏灵咚的手。
那一刻,苏灵咚以为母亲告诫的不幸真的应验,仅仅只是一瞬之间,诸如扬州知州嫡长女被孟郡王抛弃这样的流言已闪现脑海,自己不仅成为临安城的笑料,亦令扬州苏家颜面无存了……盖头笼罩之下,美人眼前的红光变得朦胧起来——
“苏五哥!本王今日奉旨特来迎娶苏姑娘。”
赵驿孟这简短的言语与苏灵咚所想不过间隔一瞬,可她已经来不及收住眼泪,那泪水漫过她的眼眶,滴到的嫁衣的前襟上。
奉旨特来迎娶么?
赵驿孟所言无可指摘,然苏灵咚却觉得那话要多刺耳便有多刺耳。
混乱、伤心之余,她忘了她五哥刚刚发声的方位,转过身微微躬身一拜,却不知是正对上赵驿孟,二人相距三四尺,“哥哥嫂嫂,妹妹别过。”
众人见孟郡王无视新娘失误,只冷眼看着,无一人敢贸然上前告诉她拜错了方向。
这时,她嫂嫂忽然出声:“妹妹且与孟郡王去吧,吉时快到了。”
这时苏灵咚方知错了方向,于是又转身,这一次她终正对了她哥嫂,“爹、娘!女儿不孝,今日唯有遥拜,感激父母养育大恩!”说完她双手合在小腹处,微微躬身拜了三拜,头上的霞披一时晃来晃去,众人虽担心霞披会落下,却更好奇那盖头下的面目。
新娘的哽咽之声很明显。
赵驿孟依旧无动于衷,面无表情,且丝毫不觉得是他惹哭了将要过门的妻子。
众人亦只以为新娘所以哽咽不过是出于不舍、情绪激动。
待她拜完,他便迫不及待地再次牵住她,将她带离。
方才,赵驿孟那温热的手心明明白白令她惊慌失措,那惊慌之中有羞涩、有期待,只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即便他的手心温热如旧,可苏灵咚心跳的感觉已荡然无存。
她只任由他牵着往外走,即便他的脚步过快,她亦懒怠吱声。
居然是这样的开始,日后又当如何?
轿撵启动时,苏灵咚罕见地悲观了一下,不过她很快便振作起来,不愿意再哭哭啼啼。
哭泣是被她分在吃亏范畴的事情。她一向只喜欢朝前看。
与后来发生的事情相比,迎亲时发生的那一幕不过是一个小插曲。
孟郡王成亲举城轰动。因是圣上赐婚,且赵驿孟本亦是皇亲,故这一场婚礼可谓空前盛大,几能够比肩宫廷喜事。
迎 * 亲阵仗之巨大自不必言,婚礼之隆重亦是情理之中。来宾真乃贵胄云集,差不多整个临安城的要员都出现在赵驿孟与苏灵咚的婚宴上。
越是欢乐之事的背后,越是有旗鼓相当的痛苦。
这一桩婚事中,对赐婚心有芥蒂的赵驿孟称不上痛苦。他原本便是抱着天下女子皆一般的心态,之所以抗拒不过是想表明他不中意、不在意这一桩婚事。
感到痛苦的人是李鹛辛。
皇帝为赵驿孟赐婚之前,李鹛辛亦是人选之一,她乃太子妃李凤娘的堂妹。
赵驿孟任职于东宫,是赵惇太子政权左臂右膀,他二人亦亲亦友;亦君亦臣。
李凤娘为拉拢赵驿孟,令他对赵惇死心塌地,故而在赵惇身旁吹了很多耳旁风,力荐李鹛辛。
赵惇道:“凤娘担心真乃多余!”
李凤娘不以为然:“殿下不知,人心多变,唯筹码在手方更安心。”
一直以来,赵惇都似长兄一般照拂赵驿孟,根本不担心他会有二心,他知道赵驿孟生性讨厌被束缚,曾为赐婚一事到他父亲跟前走了一遭。
赵惇自然知道圣上这次的赐婚是专为苏灵咚而定,为的乃是稳住她的父亲苏昭睿,被动之人本是赵驿孟,故那一行并无任何效用。
李凤娘继续对赵惇好说歹说,李鹛辛父亲任殿前都指挥使一职,对日后东宫政权更为有利。为此赵惇又赶紧到皇帝跟前跑了一趟,说赐婚目的那么明显,赵驿孟定会抗拒,假若多一个人选,则他的抵触之心必会大大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