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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弘和是个男子,自然不管这后宅的事情。这对兄妹平常很少相聚,各自都有小厨房,各自吃饭。平日里,慕弘和不是去和清客闲谈,养养鸽子,便是喝酒看戏,吟诗作对,还时常去青楼放松身心。
慕媛掌事的时候,从不管他,自己每日勤学琴棋书画,当一朵娇花。
说起来,这俩人的生活过得确实挺舒坦的。
他们简直不要太舒坦,因为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当的差不多了。
当慕娆打开库房的大门,望着空空如也的屋子,饶是她做好了心理准备,也不禁倒吸了一口气。月宜看她神色不好,指着一边道:“公主别灰心,那里还有一个箱子……”
立刻有婆子将那个箱子抬来,打开一看,原来是满满一箱子的当票。她面无表情地踏出了库房的大门,又回到主事厅里静坐。
许久,她问:“如今府中还有多少银两?”
管家媳妇道:“不多不少,还有两千两。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昨日侯爷吩咐了,过几日大办一场演戏,再请个戏班子,好好庆祝一下。”管家媳妇恭恭敬敬地答道:“怎么说……也得两千两吧。”
慕娆惊了:“那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
管家媳妇笑了,道:“公主说笑了,侯府这样的地方,谁是靠着俸禄过日子的呢?”
看这阖府的吃穿用度,确实不差,然而账面上只有这点银子。慕娆忽然想起昨日慕媛在介绍屋内的布置时,特意说明,某某物件的价值。她当时还在奇怪,以为慕媛意在说明她对自己有多好。
在那个账本上,曾经记过这样的一笔账。
某月某日,侯爷命令盖鸽子棚。花费五百两建好后,侯爷不满意,推倒重盖。最后总计花费,一千五百两。
慕娆道:“宴席的事情再说,总得等我见了皇帝。另外,月宜,你回头吩咐桑林,让他去查一下京都的物价,以后的每一笔账,我都要最详细的内容!”
厅下,丫鬟婆子噤若寒蝉,都不吭声。
待他们都散去后,月宜才道:“公主,有一件事,奴婢不得不说。奴婢才收到消息,桑林获罪了。”
“获罪?”慕娆讶然:“何罪之有?”
“据说是护卫公主不力,让公主患上了风寒。”月宜道:“早上被拉去打了二十大板,现在应该在家里躺着呢。”
慕娆想了想,莫非是昨日下轿,她迎风流了几滴眼泪的缘故?她觉得这十分莫名其妙,也想不通那些官员为何这点小事都要上报,叶曜他又想做什么。她揉了揉脑壳,觉得十分头疼。
“回头给他送点人参去吧。”
“人参……”
“临行前从阿里木带的。”慕娆脸部红心不跳道。这些年她经常能变出一些怪异玩意儿,好在月宜不多问。
整个下午,慕娆都在主事厅里算账,将今后的各项花销一笔笔写明。她在西域做过生意,因此这点小事不在话下。刚忙完,忽见慕媛带着众多丫鬟婆子,朝自己仓皇奔来。
“不好了!”她连声哀泣,扑入慕娆的怀里,呜咽个不停。
“怎么了?”慕娆问了好几遍,她都不说话。她只好问慕媛身后的丫鬟,才知晓真相。
丫鬟道:“不好啦!咱们侯爷酒后题诗,有人说对陛下不敬,被揭发了!”
慕娆的眼前仿佛浮现了叶曜的二次元画像,画像中,他勾了勾唇,朝自己邪魅一笑:一点小小心意,喜欢么?
第006章:
归家不过两日,便闹出了这么多的事情。
她一边心不在焉地安抚慕媛,一边暗想叶曜这厮想做什么。自她入玉门关以来,一路上,大小官员对她以礼相待,从无怠慢。但是慕娆心知她曾经给叶曜带来的心理创伤,一直不敢大意。
他是想通过折磨她身边的人,来达到报复她的目的吗?
好不容易打发慕媛去休息,已至深夜。次日早早醒来,昨日派去打探消息的小厮正在院外恭候。慕娆便坐在帘后,命他将实情讲来。
小厮道:“回公主话,小的都打听清楚了,那原是侯爷在三个多月前写的一首诗。那诗小的也不会背,听说是什么思故国,人憔悴。半个月前侯爷在梨园和人抢人,好像得罪了什么新贵,这不,就把咱们侯爷给告了。”
他没找到完整的诗词,据说题诗的那面墙已经被人给砸下来了,作为证据。慕娆心知这种诗,大多是牵强附会,惩罚轻重,主要看皇帝怎么想。慕弘和的身份特殊,如今叶曜继位不到半年,他敢将慕家人赶杀殆尽么?
慕娆沉吟着,她不觉得叶曜会这么快要了慕弘和和她们的性命。不过,就算叶曜想给他们一个警告,如今之计,该当如何?她挥了挥手命那小厮退下,独坐沉思。也许,只有等她亲自面圣的时候,替弟申诉了……
也许叶曜就想看着她卑如蝼蚁,跪地恳求他的样子吧。
既为亡国皇族,见了他们,哪有尊严可讲。正在郁闷,慕媛红着眼来了。
“七姐!”她深深施礼,用手帕擦拭眼泪,泣道:“小妹有事想求七姐。”
慕娆最见不得她这样,道:“你说。”
“七姐,刚刚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慕媛道:“如今哥哥在大理寺,咱们少不得要替他活动一下,也免得哥哥吃苦。我知道现在是七姐当家……少不得来恳求姐姐,从账上拨一些银钱,送到大理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