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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要再生气了,我今日会去找琴笙,不过是想去确认一些事情。”
    “我一直只把琴笙当作是认识多年的好友罢了,平日里去找他也不过是喝些酒谈谈话,你不要多想。”
    她语气软糯,不再像两人刚成亲时那般的盛气凌人。
    一声又一声,轻飘飘钻进他心底,让他惯来冷肃着的一张脸不自觉便缓了几分。
    林青筠垂目,能清楚地看到她眼底漾着的蒙蒙眸光。
    好似眨眼间便从不可一世的小狐狸变成了柔柔软软的白兔子。
    他恼得不过是琴笙罢了,但方才醋意上头他一时未察,抛下她先走也确实是不对的。
    握着孟红蕖的大手紧了紧,林青筠沉声应她:“臣方才并未同公主置气,日后也再不会不等公主了。”
    孟红蕖看着他一字一句正经的别扭模样,眼底染上了一层笑意:“反正我已经同你说清楚了,你不生气便好了。”
    两人相携缓缓往桥尾而去。
    月色如萤,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映在石拱桥斑驳的桥面上。
    一大一小,一高一低,相互依偎。
    热络的街道好似倏然间便沉静了下来,静得甚至好似能真切地听到两人怦然跳动的心跳声。
    摊主的话确实没错,石拱桥的桥尾立着一个卖花灯的小摊,摆出的花灯样式精巧新奇,摊子前已然排起了好长的一只队伍。
    孟红蕖扯了扯林青筠的衣袖:“算了,人太多了,不过是图个样式瞧着新鲜罢了,我看其他摊子上的花灯也不错。”
    林青筠扫了一眼其他摊子上的花灯,样式中庸,瞧来平平无奇。
    他按住了孟红蕖欲拉着他离开的手:“左右不过是排个队的问题,公主暂且先等着,臣买了花灯便过来。”
    怕路过的人再冲撞到了孟红蕖,林青筠把人安置到了离小摊子不远处的巷子口,此处僻静些,他一抬眼也能看到她。
    孟红蕖依言站在那儿等他。
    队伍里,林青筠的身形英挺,在其中甚为显眼。
    孟红蕖望着他,视线在他深邃的面容上流连,一时移不开眼。
    眼前却突得多出了三五个行人,外头的大道不走,非得往她站着的巷子口挤来,她身形踉跄了一瞬,还未来得及站定,身后却蓦然出现一个人影。
    那人伸出手死死捂住了孟红蕖的嘴。
    孟红蕖用尽了全身力气也未能挣脱,嘴上只能勉强发出几声细微的呜咽声,眼睁睁任着那人拖着自己往后头昏暗的巷子里去。
    那摊子前排队的人虽多,但好在摊主动作利索,很快便到了林青筠。
    “郎君可看好了要哪一个?”
    清冷的目光一一扫过摊子上头摆着的花灯,最后停在了那盏白兔子花灯上:“就这盏吧。”
    “好嘞。”
    摊主爽快地应了一声,咧嘴接过了林青筠递过来的碎银,点了点数,很快便将那花灯取下来递给了他:“郎君慢走。”
    林青筠手拿那盏白兔子花灯挤过重重人群,抬首往孟红蕖所在的方向望去。
    本轻快的步伐却倏然一顿。
    巷子口的光线幽暗,哪里还能瞧见孟红蕖的身影。
    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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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六】
    庆河旁的人越来越多,人们皆聚到河岸边,谈笑晏晏,嬉闹着将手中的花灯放入河中,河面上飘浮的花灯渐多了起来,是一派热络的景象。
    不远处的地上孤零零地躺着一盏精巧的白兔子花灯,灯盏上头沾了不少灰尘泥污,不难看出主人离开时的心急如焚。
    林青筠步履仓促,他一连拦住了几位路人,却都摇头说未看到孟红蕖身影。
    来来回回将周遭的几个小巷子都走遍了,也依然未能找见人。
    寒风卷着漆黑的夜云掩住了天上一轮圆月,也掩住了林青筠阴寒着的一双漆眸。
    彼时供巡逻禁卫军休憩用的神机所里,刚从街上巡逻回来的两队士兵放下手中长矛,正各自寻着位置坐着休息,桌上还摆着过节才会供应的酒水和小食。
    在众官员休沐的日子里,他们还需要上值,以保证平城秩序的稳定,尤其是像花灯节这般重要的日子,更是不能懈怠。
    虽刚刚才绕了一圈回来,众人脸上并没有丝毫厌倦的神色,互相之间还能扯着嗓子谈笑风生。
    毕竟没什么事情发生,他们名义上的巡逻,实际上不过是走个过场,乐得轻松。
    徐翕存夹在一群膀大腰圆的健壮士兵中间,一声不吭地喝着酒。
    前些日子徐侯爷同兵部官员勾结私自挪用公款的事情已然查明,证据确凿,徐侯爷无从辨起,好在圣上念着已逝老侯爷旧时护驾的情谊,小命保住了,被削爵革职流放到了岭南,侯府所有的积蓄都用来填补公款的空缺了,却还是只堪堪补上了其中的十分之一,整个侯府已然落魄得不成样子。
    徐翕存在忠武军中的中郎将一职也再无复位的可能,只能任由着大理寺里头的人降罪将自己放到禁卫军来,做着最低等的一个小军士。
    外头传来了不大不小的喧哗声。
    徐翕存不耐地放下手中的酒瓶,摇摇晃晃起身,正看到外头匆匆踏着月色而来的林青筠。
    两人视线交错,面上仍旧一派静谧,眼底却早掀起了一番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