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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太热,尸身早就生了蛆虫,刚才麻布之所以会动,就是因为它们所致。
瘦小的老太婆在见到儿子尸体的瞬间便捂住了胸口,浑浊的泪水从眼中滑落下来。老头子的嘴唇嗫嚅几下,抬起颤巍巍的手,用嵌着泥污的拇指替老伴擦去脸上的泪。
薛一鸣早就趴在一边吐得昏天黑地,陆嘉良也是脸色难看,努力不去看那惨烈的尸身。
赵星韵将手套拉高,小心地把裸露在外的脏器捧回腹腔。她的表情严肃,没有丝毫嫌弃,只是用细致温柔的动作给与逝者应有的尊重。
宁薇知道地上躺着的只是魂魄所化的演员,但她还是蹲下身,帮赵星韵完成这项工作。她们无声配合,将逝者装入裹尸袋。
陆嘉良本不想出手,但宁薇都是毫不嫌弃的模样,他再退后就太说不过去了。
他只能强忍着恶心,将口罩紧了紧,抬步走了过去:“我来抬。”
赵星韵果然对他感激地点点头,几人一起护送着尸体回到接运车,村长也扶着老夫妻跟在后头。
回程的车厢又多了四人,三个坐着,一个躺着。而车内却不如之前热闹,而是寂静的可怕。
车行至殡仪馆门前,赵星韵便给调度员打了电话,告知自己已经接运回来,让对方帮忙调度安排。
正在这时,宁薇看到一对中年夫妇正从广场内走来,似乎是去往停车场方向。夫妇二人的距离拉得很远,隔着窗玻璃都能听到女人的数落声。
“你还想留在这守着?也不嫌晦气?!不就是个姨吗?你凑什么凑啊?”
“我姨对我很好……”
“好?是遗产留你了吗?好处半点没有,还得出钱出力,哪有这种便宜事!”
“你!”
“我什么?之前你还想叫咱儿子过来,我看你就是脑子灌了水,这是什么好地方吗?我来这一趟回去都得洗三遍澡!”
“就是我喜欢吃哪有你说的这样?”
“但是我们怎么没有?哦,你觉得没问题,怪不得还打算给儿子找个赚死人钱的媳妇呢!”
“行了行了,少说两句……”
两人走远,宁薇已经听不清他们的谈话内容,回过头却发现赵星韵似乎也在看他们,目光中还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直到他们走远,赵星韵才收回目光,发动车子开进内部通道。
他们这一单活并不是给史师傅干的,存粹是统筹调度。因此当业务人员成功与家属对接,这边就没有他们的事情了。
赵星韵去冷库核对之后的工作,而宁薇三人也成功与留守者们在休息室会和,看那几人的脸色似乎也不怎么好。
经过一番交流,原来留在整容间的人倒是没有经历诡异事件,但史师傅的暴脾气就够人喝一壶的了。
加上他们本就没啥技术,更是被骂得狗血淋头、一无是处。要不是现在没有活儿,还能喘口气,他们恐怕早就被折磨死。
李壮:“不知道他是不是严重更年期,一直拉着个老脸。我看他也就是对女士和死尸还算温柔吧!”
周小娜连连摆手:“他也只是不好意思骂我,哪里就温柔了。不过他工作起来倒是真的细致,还挺对得起这个身份。”
“有钱还能使鬼推磨呢,我刚才可听见了,就那擦擦身、化化妆的活,史老头就要了这个数!”李壮伸手比了个八的手势,神态极为夸张,“整整八千啊!”
李壮越说越起劲:“你们知道他为什么没那么多活儿吗?我猜就是因为要价太贵!能选别人谁还选他啊!”
薛一鸣拍了拍他的肩膀:“壮哥,没想到你这么八卦啊?”
“害!主要是刚才老太太的家属吵起来了,就我们负责的那个。吵的人是老太太的女儿和外甥媳妇,料理后事外甥家拿了一大半,刚才就是外甥媳妇嫌遗体美容花的多。”
李壮咂舌道:“我还听见外甥媳妇说什么‘活该绝后’之类的,怪难听的,反正都是鸡毛蒜皮的家务事。”
之后李壮又补了一些细节,比如老太太叫姓刘,外甥姓张之类的。
宁薇想起刚才路上遇到的那对夫妻,说不定就是老太太的外甥和外甥媳妇。
李壮八卦完就瘫回椅子上,:“反正大家都趁能歇着的时候调整好心态吧,要不然肯定会被史老头给折磨疯。”
陆嘉良:“现在好不容易有自由时间,应该找找线索才对。”
李壮晃了晃手机:“我也不是真歇着,只是恶补课件啊!我劝你们最好也看看,史老头可说了,表现最差的两个晚上要值夜班。”
周小娜也是一脸生无可恋:“毕业这么多年,我也没想到自己还要重温考试周的噩梦!”
听到这话,陆嘉良也蹙起眉,殡葬的东西他一窍不通,而值夜班怎么都像是送命的活。他叹了口气,认命地找了个位置坐下,临时抱起佛脚。
宁薇却是向外走去:“你们加油,我出去转转。”
“哎?你不复习吗?”薛一鸣疑惑地看着她。
宁薇摆摆手:“没有必要。”
“哎?别自暴自弃啊!看看说不定能记住呢!”薛一鸣还想劝,却发现宁薇已经走远,只能自己找个地方窝起来,认真记忆那些可能用到的器材和药剂……
宁薇出来是想看看刘家村那一户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