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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等事传出去,天家兄弟不和的丑闻里又添一桩谈资。天家体面脸面全无。
五皇子妃的后事要办,余家那边要有人出面安抚。零零总总的事,总得有人出面。乔皇后和陆明玉,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所以,刘公公就奉皇令来了。
乔皇后一时还没从噩耗中回过神来。
陆明玉眸光一闪,忽地问道:“刘公公,父皇之前下了禁足令,母后不能随意出椒房殿。现在又下这道口谕,那母后到底能不能出椒房殿?”
刘公公:“……”
太子妃娘娘果然难缠。这等时候,抛出这么一个难题来。
刘公公心里腹诽,面上不敢流露,恭声答道:“皇上只吩咐奴才来传口谕,其余的一字未提。想来皇上已经默许娘娘出椒房殿了。”
陆明玉淡淡道:“岂能随意揣度圣意。你现在就回文华殿,问个清楚明白,再来传口谕。”
刘公公只得应声而退。
此时,乔皇后才从震惊中稍稍回神,猛地一把抓住陆明玉的手:“明玉,余氏真的死了?”
陆明玉目光微暗,叹了一声:“刘公公来传信,此事不会有假。五弟妹也太傻了。”
为了李昌那么一个混账轻生自尽,委实不值得。
余氏嫁给李昌三年多,夫妻两个情分淡薄。余氏还曾挨过打,一气之下回过娘家。近一两年,夫妻两个几乎不打照面,相敬如冰。
李昌做的恶事,和余氏没什么关系。就是李昌死了,余氏也能安然活下去。
谁也没想到,余氏竟会轻生。
乔皇后心肠最软,听不得这等事,眼圈很快红了,侧过头,悄然落了几滴泪。
陆明玉低声安慰道:“事已至此,伤心难过也没用。我待会儿就出宫去五皇子府,操持五弟妹的身后事,安抚余家人。”
乔皇后一直待在宫里,几年都没出过宫了。一个庶子媳妇去世,也无需堂堂皇后出面送葬。
乔皇后用袖子擦了眼泪,低声道:“你父皇传口谕来,就是想让你去五皇子府。你何苦为难刘公公,让他再跑那么一趟。”
陆明玉却道:“又想马跑,又不乐意让马儿吃草。天底下哪有这等便宜好事。趁着这时候,先让父皇解了椒房殿的禁足令。那些御林侍卫天天守在殿外,实在碍眼。”
乔皇后也就不吭声了。
不出所料,很快,刘公公又气喘吁吁地来了:“皇上有旨,从今日起,椒房殿外的御林侍卫都撤走,皇后娘娘可随意出入。五皇子妃的丧事,请太子妃娘娘出宫一趟。”
瞧瞧,这一招多有用。
陆明玉和乔皇后对视一眼,齐声领旨。
……
陆明玉策马出宫。
一百太子妃亲兵,紧紧跟随在陆明玉身后。百余匹骏马奔驰,如旋风一般,很快到了五皇子府外。
五皇子府已经乱成了一团。
三天前,五皇子在宗人府毒发身亡。今日凌晨,五皇子妃悬梁自尽。短短几日,两个主子都闭目西去。
五皇子府里的内侍宫人们,个个人心惶惶。
已经得了丧信的余家人,先一步到了五皇子府。领头的正是吏部余尚书。余尚书一把年纪了,痛失爱女,面色惨然,勉强撑着没有失仪。
余夫人等一众女眷,围在五皇子妃的尸首边,哭肿了眼,泣不成声。
陆明玉赶到的时候,正是这么一副混乱场面。
余家人老老少少几十口,沉浸在悲痛中,哭声震天。谁也没下跪行礼。
此时也不是计较礼数的时候。
陆明玉迈步上前,目光掠过余氏死白的脸。
余氏性情文雅,近乎懦弱,平日和谁都和和气气的,从不与人结怨。陆明玉厌恶李昌,对余氏却颇有好感。妯娌两个,来往不算多,见了面也一团和气。
没想到,今日她要来送余氏最后一程。
余夫人已经哭得快晕厥过去。
陆明玉暗叹一声,俯下身,扶起余夫人:“余氏一时想不开,自尽轻生。这般年轻就香消玉殒,委实令人惋惜。”
“夫人心中悲恸,我感同身受。只是,逝者已矣,活着的人再悲伤,也不能令逝者睁眼复生。请夫人多保重身体。”
这等轻飘飘的劝慰,余夫人哪里听得进去,继续放声恸哭:“我可怜的孩子啊!早知今日,当日圣旨赐婚,余家拼着惹怒皇上,也要拒了这门亲事。你这般年轻,就没了性命。日后连个给你上香的人都没有啊!”
余氏没有生养,李昌膝下也没有庶子。没有子嗣,自然无人供奉香火磕头烧纸。
余夫人越哭越伤心。
陆明玉低声道:“夫人请节哀。弟妹这般走了,总不能让她在地下失了香火供奉。等回宫后,我会向父皇母后求情,让五皇子府过继一个孩子,送五弟五弟妹下葬。日后传承五弟香火。”
余夫人哭声一顿,难以置信地抬头:“太子妃娘娘说的可是真的?”
余尚书听到这一席话,激动不已:“太子妃娘娘一言千金,说出口的话,自然算数。”
陆明玉自不会和痛失爱女的余尚书计较这一点小心机。她看着余尚书,郑重地承诺:“我说过的话,当然算数。”
“五弟的尸首在宗人府,很快就会送回来。正好和五弟妹一同停灵七日再下葬。李氏族人众多,择一个孝顺老实的孩子过继到五弟和五弟妹名下。也能告慰他们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