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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羽翼已成,可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由此也可见,权势这等东西,谁有都不及自己有。
濮阳侯夫人被一通发作,有些委屈,低声嘀咕:“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又没别的意思。”
濮阳侯哼了一声:“随口说说也不行。万一这等话传进宫里,或是传到太子太子妃耳中,造成误会,根本解释不清。”
濮阳侯夫人老老实实地闭了嘴。
……
大皇子府。
大皇子妃亲自伺候着大皇子沐浴。大皇子脱了衣服,坐在热水里,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加起来有十几处。最为醒目可怖的,是右腿上那条刀疤。
就是这一刀,差点砍断了大皇子的右腿,令他成了跛腿的废人。
大皇子妃以手抚过那道刀疤,眼泪簌簌往下落:“殿下受苦了。”
大皇子目光阴鸷,声音里满是苦涩:“当日,我伤重不起,一直在军帐里养伤。太医不敢明言,不过,我心里清楚,我的腿好不了了。”
“现在想想,还不如当时就死了,也好过现在这副模样。”
大皇子妃泪如泉涌,搂住大皇子哭道:“殿下怎么能这么说。人活着,总比闭了眼的强多了。殿下是伤了一条腿,别的地方都好端端的,以后求父皇赐一块藩地,臣妾随殿下去就藩。我们带着瑭哥儿离开京城,过些平稳安逸的日子,也是一桩美事。”
大皇子一脸自厌,冷笑连连:“我这副模样,还有什么美事不美事。”
任大皇子妃如何劝慰,大皇子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德性。
大皇子妃百般无奈,只得擦了眼泪,伺候着大皇子更衣。
到了床榻上,更尴尬的事情来了。
夫妻久别重逢,本该亲亲热热地搂在一起,做些亲密的事。
可大皇子面如死鱼地躺在那儿,没半点要亲热的意思。
大皇子妃心里既诧异又委屈。她倒不是非要怎么亲热缠绵,可如今膝下只有瑭哥儿一个庶子。她还盼着自己能生一个嫡子呢!
莫非大皇子伤的不仅是右腿?
大皇子妃心里惴惴难安,咬咬牙,鼓起勇气靠过去,将头依偎进大皇子的肩膀上。右手轻轻落在他的胸膛上。
大皇子像被开水烫到一般,反射性地挥开大皇子妃的手。
大皇子妃猝不及防,右手被挥开,人也跟着滚了一圈,差点掉到床榻下。好在大皇子反应快,一伸手,又将大皇子妃拉回了床榻上。
大皇子妃心有余悸,喘息连连,眼中满是惊恐和难堪。泪水又涌出了眼角。
大皇子也知道自己有些过分了,咳嗽一声,干巴巴地道歉:“对不住。我不是有意推你,只是,长途行军,十分疲累。等过几日,我歇着缓过劲来……”
大皇子妃忍着羞惭,低声道:“殿下好生歇着。”
然后,主动背过身去。
大皇子神色复杂,闭上眼睛,久久没能入睡。
大皇子妃也没睡着,却动也没动,假装自己睡得香甜。
……
这一夜,永嘉帝并未去椒房殿,也没去王婕妤或孟妃那里,一个人独自睡在了文华殿。
隔日一早,永嘉帝宣召内阁众臣进殿
宫中发生的事,永嘉帝不提,臣子们自不能不识趣地乱问,权做不知就是了。
永嘉帝先褒奖了乔阁老等人,然后令众臣议一议战功簿。
记录战功的册子,共有五本,放在一起厚厚的一摞。这里面记录了两年多来所有将士立下的战功。
上至太子和几位皇子,下至普通士兵,功劳大的有攻破城池斩杀燕楚武将,小的有斩杀几个首级之类。
论功行赏四个字,说来简单,真的操作起来绝不是易事。只细细计算一遍,就得五六日功夫。
半日过来,个个忙得口干舌燥。
永嘉帝笑着说道:“朕令人备了御膳,今日正午,朕和众爱卿一同用膳。”
众臣忙拱手谢恩。
就在此时,内侍刘公公进来,在永嘉帝耳边低语数句。
第四百四十七章 醒来(一)
别看乔阁老年纪大,耳力倒是灵敏。再加上他离天子最近,略一竖耳朵,就将刘公公说的话听进耳中。
昏迷了一天一夜的三皇子醒了。
醒来之后,不言不语不动,如泥雕木塑一般。
三皇子妃哭肿了眼哭哑了嗓子。乔皇后和太子亲自去探望,其余皇子皇子妃也都去了。唯有太子妃未曾露过面。
乔阁老听到这儿,心里微微一沉,不动声色地以眼角余光扫了天子一言。
天子的脸色,果然不太好看。
永嘉帝定定心神,对众臣说道:“朕有事,去去就来。你们先在殿内用膳。”
众臣没人多嘴地问永嘉帝要去做什么,一同拱手,恭送天子。待永嘉帝迈步离去,罗尚书率先凑到了乔阁老身边,低声问道:“会不会有大碍?”
乔阁老目光一闪,淡淡说道:“这是天子家事,我等身为臣子,做好分内之事便可。不该我们过问的,不必多嘴多言。”
罗尚书顿时心领神会。
后宫死一个妃子,是天子家事。臣子们不宜多嘴。如果牵扯到东宫储君,那就是国朝大事了。
现在还没到那一步,先静观其变吧!
其余几位尚书,也都是支持东宫正统的文官。此时凑到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说道:“听闻三皇子昨日昏厥不醒,现在不知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