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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贵妃咬紧牙关,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皇上思虑果然周全。是臣妾恃宠生娇,生了不该有的念头。好在……好在皇上英明神武,早已有了决断。臣妾先恭喜皇上才对。”
永嘉帝目中闪过讥讽:“你能想明白就好。”
短短几个字,深深刺痛了孟贵妃。
孟贵妃眨眨眼,将严重泪水逼退:“皇上既已下了决心,臣妾也没什么可多说的。臣妾这就告退。”
说完,转身便离去。
没走两步,身后就传来永嘉帝的声音:“姣姣,你千不该万不该对陆氏动手!”
孟贵妃身体一僵,迅速转身,正要张口反驳辩白。永嘉帝已说了下去:“你不用反驳,更不必解释,我还没糊涂到是非不明的地步。”
“只要是做过的事,总会留下蛛丝马迹。刑部三天之内破不了案,就七天,七天不行,就半个月。”
“我要给二皇子一个交代,给陆家乔家一个交代,要给儿媳和没出世的孙子孙女一个公道。这桩案子,非查到底不可!”
“不过,在我这儿,不用再细查。昨天晚上,我就猜到这件事是你的手笔。阿易有没有沾手,我不清楚。孟家肯定沾了手。”
“在我心里,你一直热情活泼爽朗又善良。当年不顾名节,做妾也要跟着我。我娶你过门那一日,就暗暗立过誓,此生绝不负你情意。”
“可我从没想过,你竟变成了这样!”
“姣姣,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第二百三十四章 决裂(二)
姣姣,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这句话一入耳,孟贵妃全身又颤抖了起来。
她转过身时,已泪流满面:“现在,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了是不是?”
“无凭无据,你就认定了刺杀陆明玉一事是我所为。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信我,也不过如此。你说我变了,分明是你变了。”
“你做了皇帝,坐了龙椅,坐拥后宫美人。我渐渐年老色衰,你却可以不断拥年轻美人入怀。你有嫡子嫡女庶子庶女,以后不知还有多少小皇子小公主等着出生。”
“你我之间,从来都不对等。我一心对你,你是一心对我吗?你说我变了,变了的人明明是你!”
孟贵妃哭起来并不美。
不像是苏妃,眼泪一颗接着一颗,凄凉婉转,哭也哭得梨花带雨。
她少时爽朗明丽,甚至有些刁蛮,脾气没那么好。生气时会瞪眼,哭起来眼泪鼻涕一把,从不顾什么仪态。
此时,她双目通红,哭得伤心绝望,脸孔都有些扭曲变形。
换在往日,永嘉帝早已在这样的哭声下投降,走上前低声细语安慰了。可现在,永嘉帝只是默然注视着哭泣不休的孟贵妃。
孟贵妃没有像以前那样使性子跺脚离去,一直哭个不停,直至哭哑了嗓子。一颗心渐渐往下沉,沉至黑暗荒芜的悬崖。
“你回延禧宫吧!”
永嘉帝终于张了口,声音里透出疲惫和淡漠:“从今晚起,就闭宫养病。”
这是要将她彻底打入冷宫?
孟贵妃哭不下去了,霍然抬头看向永嘉帝。
永嘉帝却已不愿再看她了,扬声吩咐:“来人,将贵妃送回寝宫。”
一声令下,刘公公和另两个内侍已迈步而入。让人不得不怀疑,刘公公一直就等着这一道命令。
孟贵妃到底是骄傲的。
到了这步田地,她也不哭了,用袖子擦了眼泪,并未告退,扬起头转身。
那个熟悉的窈窕身影,在迈出门槛的时候,被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刘公公上前要搀扶,被孟贵妃用力挥开。
孟贵妃挺直了腰杆,走了出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永嘉帝眼前。
永嘉帝在原地站了许久,只觉得全身格外冷。
……
椒房殿里。
宫女彩兰悄步而入,在乔皇后耳边低语数句。
乔皇后神色一沉,眉头拧起,一连串的念头在心里闪过。
永嘉帝去寿宁宫,自是因为刺杀之事牵扯到了赵家。秦妃得了消息,心中慌乱无主,去寿宁宫肯定是要找赵太后撑腰。
孟贵妃去文华殿,和永嘉帝到底说了什么?为什么是红着眼回的延禧宫?
乔皇后思忖良久,张口吩咐道:“让人继续留意宫中各处的动静,有什么异动,立刻来向本宫回禀。”
彩兰低声应是。
乔皇后又道:“派人去陆府,多送些安胎的补品。再让人送信去公主府,让慧安公主得了空闲进宫来。”
慧安公主同样震惊于陆明玉被刺一事,今日一大早就去了陆府。
在确定陆明玉没有大碍之后,慧安公主才稍稍放了心,正午之后回了公主府。然后,正好遇上椒房殿里来传信的宫女。
离乔皇后传口谕只半个多时辰的功夫,慧安公主就进了宫。
母女两人俱是满面忧色心事重重,见了面谁也没心情闲话,一张嘴问的都是最关心的事。
“陆氏身体如何?”
“宫中没出事吧!”
慧安公主抢着答道:“陆氏胎相还算稳妥,喝了安胎药,在床榻上养着,没有大碍。母后不必忧心牵挂了。”
乔皇后一颗心放了下来,低声将宫中异样动静道来:“……这一桩桩一件件,都透着反常。本宫思来想去,也窥不透你父皇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