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危险，快……”常巍说到一半被怀里的小孩一拳挥在下巴，吃痛也要往边上游过去，“会死的……”
    吴旗拥摸摸他的脸，两人的力气都快耗没了，眼看着小强快跟着跳下来时，眼里闪过一道锋芒：“怕死的不当支援者……你快点来捞我。”
    我相信你。
    说完深吸一口气憋住，就往下潜——
    这条水蛇嘴巴紧闭，也受到了水流的冲击，缠在常巍脚上向她摇摇摆摆。
    应该不会咬她的，这么近，连蛇信子也吐不出来，吴旗拥伸手，保险起见，还是用了寻常捏蛇的手法。
    这时候常巍的脚已经被勒白了，她伸手捏住了水蛇的尾巴，都明显感觉到它的惊慌和逃窜意图，吴旗拥把它的头和常巍的小腿肚子扣在一起，常巍动了动，开始往上浮，而且没有停顿，应该是小强下来了。
    拿捏了蛇尾，吴旗拥轻轻抖了两下开始绕，把蛇从常巍的腿腕上结下来。
    好重……
    这条是大蛇，可能下河捉鱼来着，似乎还在怀孕，总之就是好重，它靠近蛇尾的肚子也很大，松开是比想象中的要容易，但——真的沉。
    吴旗拥感觉这条蛇也快不行了，它不往上游，反而把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
    不过她也快要不行了，看到了若隐若现的天光，脚抽筋的孩子把水底搅浑，吴旗拥的指尖在常巍的脚踝处碰了碰，随后托住他的脚掌往上一送，自己的脑子开始发胀，蛇颈让她右手紧紧地拿住，蛇尾缠在了她的左手腕上，越来越紧。
    她游不动了，水破了防线，涌进鼻腔，嘴巴也被迫张开……
    “快点！”常巍握着小强递来的长棍大网，快到河滩时，感觉腿上一松，感知吴旗拥的重量和水蛇的束缚都空了。
    他立马把那乱踢水踢人的小孩递给小强和霍依，在他们握住小孩手腕的那一刻立马松开他，又返身潜下河里救吴旗拥。
    旗旗相信他，旗旗还在等他呢。
    常巍已经到极限了，但是吴旗拥就在他面前，他认为还可以再坚持一下。
    水里的冲击比水面厉害多了，不幸中的万幸是，这里没有形成暗流和漩涡。
    吴旗拥就像怀里抱着一条蛇，沉入水底，即便常巍来到她的面前，也不见有反应，这时候的常巍已经彻底的忘记了自己置身何处，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同河水一样凉。
    水面越来越远，周遭的水色变暗了一些，河底的细沙和微生物晃荡着，常巍感觉静谧又空旷。
    水蛇已经瘫了，不再有力气缠着吴旗拥，可吴旗拥还紧紧地捏着它，任凭常巍怎么掰扯，也没法在短时间内分开他们……
    这条水蛇现在变得非常重，真的是个拖累。
    常巍别无他法，只好把人和蛇一起往上带，从水底上行，他抬头看见河面的波光潋滟，晚照的暖色也越发清晰……
    紧接着，一个救生圈的底部出现了，它身上套了绳子，一点点朝他这边飘过来。
    “扑腾”一声，他听见水里的咕噜声，看见大块的气泡上浮，有人跳下来了。
    是歌仙。
    ……
    吴旗拥抱着蛇，渐渐在一腔血腥中失去意识，她唯一能够感触到外界的是触觉。
    首先那条两米长的水蛇，已经松开了她，可这并没有给她减负，反而感觉水蛇更沉了。
    没力气了，吴旗拥意识到，现在的情况是，她要上不去了。
    手即将要把水蛇的蛇颈和蛇尾松开的下一瞬间，她又死死地捏了回去——她不会死的，岸上还有小强。
    他们人手够的，她捏住的已经不是拖累，而是支撑着她意志的救命稻草。吴旗拥在水里，模糊地感觉到小强跳下来了，感觉到他们已经汇合。
    常巍，快来捞我……
    水里的时间是漫长的，吴旗拥觉得自己要浮起来，完蛋，她要死了，眼泪流进了河水中，只有一瞬她知道那是热的，而呼吸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离她远去。
    不能松开水蛇，常巍会被它缠住的。吴旗拥混乱的意识回到了潜下水捉蛇的那一刻，那条蛇挣扎了几下，越挣扎，吴旗拥捏得越紧，所幸它动了两下放弃了。
    就在她和水蛇“缠斗”之后，有个东西绕到了她的背后，把她往一个方向顶，一会儿又换了个姿势，一手搂在她的腰上，一手托住她的下巴。
    光透过水体覆盖在吴旗拥的眼皮上，企图用温暖让这个见义勇为的青年醒过来。
    一只手将她脸颊轻轻捧起，手是凉的，但比她的脸要温暖许多。
    “旗旗……”
    常巍是被歌仙勉强拽出水面的，他没法放开吴旗拥，他的理智被意志彻底击败了，他重获呼吸自由后，脑子里嗡嗡的声音都是在说：“旗旗快死了……旗旗快死了……”
    他把岸上赶来的一群支援者和医护人员看在了眼里，心里依旧只有吴旗拥毫无生气的面庞，和缠绕她的水蛇。
    常量叔叔已经游到了他们身边，问歌仙：“怎么了！先上去啊！”
    “太重了……继续！”歌仙一鼓作气，和常量叔叔二拖二，小强一群人在岸上红着眼睛拼命地拉拽绳子，喊着常巍和吴旗拥的名字。
    常量看着吴旗拥手里快捏死的蛇：“这水蛇怎么回事？”
    “叔叔？”常巍终于清醒过来，“蛇……旗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