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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兰因压抑着心里的恶心,问他,“我且问你,顾情参与此事,你打算怎么做?”
    “情儿……”
    萧业抿唇,他知道这件事的确是情儿做错了,他没办法为她推脱解释。即使当初她是因为害怕才说出那样的话,可她明明可以和他们说的……
    可她没有。
    兰因淡漠的目光就在他的眼前。
    他知道她这次是真的被他伤透心,也清楚他若是想得到她的原谅,顾情必定得离开,可是……
    屋中顾情还在喊他。
    听着她的哭泣,萧业握紧手中的剑柄,喉结上下滑动,良久,他仍是不敢抬头,哑着嗓音说,“兰因,她毕竟是你的妹妹。”
    即使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可顾兰因心里还是有点难受,这一份难受不是因为她还爱着他,成亲五载,相识二十载,她爱过恨过怨过,最终从失望到平静,她对萧业的感情早就消耗在那孤身一人的几百个夜里。
    她难过的是,从小到大,她从来就没被人坚定地选择过,一次……都没有。
    真是可怜啊。
    第2章 重生 看着郎情妾意的两个人,顾兰因却……
    看着眼前秋香色绣海棠花的垂地帷帐,顾兰因难得有些没回过神来。
    这个熟悉的料子和花纹,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她成婚时,外祖母特地给她添置的,金陵云锦寸锦寸金,旁人一辈子都买不了一匹的东西,外祖母却直接给她置办了三个大箱子,各式花样应有尽有……只不过自从两年前萧业把顾情接回家中后,她看着他们郎情妾意,心肠也日渐冷却,这些富丽华贵的颜色也就很少再用了。
    目不转睛地盯着头顶的床帐好一会,她终于伸手撩开一边床帐往外头看。
    这一看却让她皱了眉。
    这里不是郊外暂住的庄子,而是……
    她曾经住了五年的芷兰轩。
    顾兰因柳眉紧蹙,她怎么会在这?早在除夕那天,她就被萧业赶出家门了,虽说那日萧业的确提过要她回家的事,可她已经明确拒绝他了。
    难不成是萧业做的手脚?
    顾兰因想想又觉得不大可能,先不说萧业对她没有那个心,即便是有,她身边那些人也都不是死人,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被萧业掳走。
    目光忽然与床边放着的乌木方灯架撞上。
    顾兰因目光微凝,有些失去的记忆也在这个时候重新涌入脑中。
    她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一场漫天大火。
    她记得那日从城西回到别庄后,她由时雨伺候着沐浴洗漱完便自己一个人睡了,不清楚是那夜用了药物,还是终于解决了耶律燕哥,她睡得很沉,中间倒是醒来了一次,她心疼时雨这些日子跟着她东走西跑,也不愿吵醒她,便自己起身去倒水,可她初醒,脑子昏昏沉沉的,走着走着就和床边的灯架撞上。
    她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火舌从天青色的床帐开始烧,一下子就在整间屋子蔓延开。等到时雨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身陷火中,时雨哭着想进来救她,可火势实在是太大了,等松岳等人也醒了的时候,火已经蔓延到外面,燃烧了整间屋子。
    外面哭声震天。
    她这个身陷大火中的人反而是最平静的那个。
    其实在最初的怔忡过后,她明明可以在火势最小的时候出去,却选择了留下。
    大仇得报。
    她在这世上也没了什么亲近之人。
    时雨和松岳的婚事又是早就定下的,即使她不在了,那个丫头也不会受人欺负。
    这样想着,无论她是活着还是死了,倒真是没什么区别。
    唯一可惜的不过是没有亲口同那位齐大人说声抱歉。
    她害他清名受损,纵使已经想尽法子弥补且托了秦太师为他说话,可这世道,流言蜚语总是害人不浅,何况他这些年在大理寺当差,得罪的权贵也有不少,只怕免不了有人借此向他开刀。他本来能有更好的前程,却被她连累。
    顾兰因心中实在有愧。
    她这一生从未对不起谁,对萧家,对萧业,对顾情,甚至于对她那位母亲……她都尽力做了她能做的。
    唯独对齐豫白。
    她心怀愧疚,一辈子都偿还不了。
    “咦?”水红色的薄绸锦帘被人从外头掀起,外面走进一个人,是时雨,她穿着一身崭新的淡黄春衫,笑盈盈走进来,“主子醒了。”
    “您今儿起的晚,从前一刻钟前就该唤奴婢们伺候了。”
    她边说边往外头传话,很快,便有调教良好的丫鬟鱼贯而入,她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东西,时雨更是走到一旁把昨夜熨烫好的衣裳拿过来。
    大红色的五彩通袖状花锦对襟上衣搭一条金线钩花的茄紫暗花梅纹百褶裙。
    看着还靠坐在引枕上,因为低头看不清神态模样的年轻妇人,时雨笑道:“管事们还等着来给您回话呢,您若还困,不如奴婢找个理由把他们打发了?”
    她和顾兰因从小一起长大,自是一切以她为主。
    看着眼前明显要年轻许多的时雨,顾兰因沉默许久才开口,“停云呢?”
    “她去厨房了,您昨夜不是说想吃玫瑰莲蓉糕,她怕厨房那些婆子做不出您想吃的味道,便亲自去了,估计着也快回来了。”
    话音刚落,外头便传来一道压低的问话声,没一会便有个绿衫女子打帘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