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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空中,齐晚寐白衣飞扬,那烧着血光的双眼中,仍有一丝清明之光。
倒映出一人的身影。
那人,两魂一体,蓝白衣寐交叠着,猎猎飞扬。
冷的那个,会骂着她:“成何体统,你怎么成了这个模样!还不给我滚回去!”
暖的那个,会劝她:“阿简,你怎么这样不会心疼自己?”
他们留在了这个人间。
有晚霞可赏,有微风可吹,这样就很好······
齐晚寐缓缓闭上了眼,腰间却倏地一紧,有人搂住了她!
愕然睁开眼睛,她看到了一双眼,那是一双好看的瑞凤眼。
或冷,或暖,都是他,东方衡······
波涛翻涌,血色茫茫的半空中,两人相拥在一起。
“你,怎么会?”齐晚寐看着眼前的东方衡惊诧道,“你不是被锁魂链捆住无法苏醒了吗?”
眼见东方衡周遭灵力炽热,齐晚寐愕然看向他:“燃命破链!会死的!”
东方衡毫不在意,只是轻声道:“你一定奇怪,我作为晚玉时为何懂得上古陨印,那是因为,我两魂合并在一处,本源正是一块神之封印······”
那足以封印诸神的神之封印,是天地间最大的封印。
陨印只能位列之后,以印生印,便是如此。
齐晚寐明白这个,可还是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
“我做了个梦。”东方衡在齐晚寐的耳畔道,“我的祖先东方尘告诉我,当年伏羲神上沉睡前,曾有感苍生有难,故而亲自做下此印,经过千年辗转,我坠入人间,误入人胎。”
知道这个,齐晚寐突然预感到什么,此时,东方衡却离开齐晚寐一些。
他双手捧着她的脸,将头轻轻靠在她的额头之上。
一股强大的灵流灌入齐晚寐的身上,叫嚣肆虐的魅骨竟在此刻渐渐安静下来。
“东方衡,你做什么?!”齐晚寐震惊地看着东方衡,而他只是淡然道:“上古陨印可封你魅骨,却仍有缺陷。可神之封印不一样,无论魅骨如何,它都可以再度封印,甚至,化去你身上的煞戾之气······”
这也就是为什么,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只要是东方衡的真气灵流就能平息她的魅骨的缘由。
东方衡想要以命换命!
“不要!”果断拒绝,齐晚寐拖着碎哭的语调道,“东方衡,你不要这样······我真的受不了。”慌不择路,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你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
就在两天前,齐氏太湖边,乌篷船上,齐晚寐曾紧紧抱住东方衡,向他诉说着那个万一。
“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体内魅骨终究将我炼化成鬼,我希望你替我做一件事。碎骨焚魂,杀了我······”
昔日之话还回荡在耳畔,一点点碎尽齐晚寐的声音:“我不想双手染血······”
东方衡温声道:“你记得这些,也应该记得,当时我说的什么。”
有我在,不会有那一天。
她记得东方衡说过的每一句话。
苦涩堵在喉口,齐晚寐拼命摇头:“若是以你的性命为代价,我宁可不要!”
东方衡像是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漆黑的眸眼似乎飘到很久之前。
“魅骨本该是种在我身上的,小的时候你救我一命,也就注定了会有今天。”
“东方衡······”
“我懂得你的所有,你的无可奈何,你的坚强勇敢,你想坚守的,你想保护的,而你所想的,便是我所想的!”
东方衡向来寡言,可这一次,却仿佛要用这仅剩的余生,将所有的话都说尽一般。
齐晚寐紧紧抓住东方衡,已是泣不成声:“化为本源,你就永远消失了,三界六合,无处可依!”
东方衡身体一点点透明,只听见他柔声道:“人生自古谁无死,重要的是,为谁而死。”
“东方衡,我再也受不了了······”
明明她做好了求死的准备,明明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齐晚寐一字一句哽咽而出:“两辈子了,三次,已经三次了!我已经眼睁睁看着你······我根本没有那么强大,我再也不能让你······”
滔天巨浪狂风中,东方衡的两魂开始来回闪现着。
一身藏蓝的东方衡轻叱道:“我是你师兄,不尊师重道,成何体统!”
这一声命令,狠狠砸在齐晚寐心头,还没等她缓过来,白衣灼灼的晚玉朝她缱绻一笑:“我们家阿简,是最听话的了,一定要好好活着。”
两人的声音重合在了一处。
“我的心愿很简单。一为苍生无碍,二为······”眼前的人眸中隐约有泪光划过,如亘古钟鸣的声音响起,温柔又笃定,“你永生无禁。”
十年前,他曾看着她许愿。那时候,齐晚寐并不知道他许的是什么。
到头来,这个心愿里,却含着两个人的向往。
可有一个人却再也看不到了。
“不——”字还未落下,她整个人便被锁住了。
两魂合为一体,眼前的人,抵着齐晚寐的额头,轻声说着一句话。
齐晚寐泪水一涌而出。
这句话,正是她刚刚在岸边,抵着他的头说的那一句。
肆虐的洪水中,炽热的灵力化作一层白光封印,包裹住齐晚寐的魅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