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自林中踏步而出，素袍拂过，落叶飘落。
    “谁——！”赵恒猛然抬头，一剑挥出。
    剑气尚未来到虞叶若近前便被击溃，消散而去。
    虞叶若看着赵恒，清清楚楚地看见了那双猩红的眼睛，神色彻底沉了下来。
    赵恒豁然低下头，攥紧了剑，剑身隐隐颤抖。
    “抬起头来！”虞叶若冷声道。
    赵恒默然。
    看着赵恒的背影，虞叶若忍不住地心头火起。
    她总是不知道赵恒到底在想什么，她从来就听不见他的心声，只要他不说，她竟真就什么也不知，就这样被他轻易瞒过。
    脑海中蓦然闪过那日，赵恒问她有没有失算过，恐怕从那时起，赵恒就有心魔了。当时她略有疑惑，如今她明白了，到底还是她太自以为是。
    从遇见他的那一日起，她就已经彻彻底底地失算了，赵恒从来都不在她的计算内，天下苍生皆为棋子，但唯他例外。
    只是到底为什么？虞叶若自问已然费尽心力，未有一丝算计，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虞叶若收紧手指，闭了闭眼，说：“为什么？”
    赵恒身形微动，却仍沉默不语。
    虞叶若深吸一口气：“你若再不说，那我便走了。”
    她转过身，作势要走。
    “噌——”
    剑气刺过，于她脚前划下一道剑痕，阻拦她离去。
    虞叶若看着这剑气，一脚重重踏下，越过这条剑痕。
    背后有剑气袭来，虞叶若不禁冷笑一声，转身一把抓住灵剑。
    赵恒双眼猩红，直直地看着她。
    虞叶若将灵剑一掌打了回去，而后向赵恒打去：“向我出手！”
    赵恒以剑抵挡，并不出招。
    见状虞叶若往后退去，于是赵恒便追上来，剑气爆发。
    灵剑每每落下都被浑厚的灵力震起，并不能伤到虞叶若分毫，虞叶若出手毫不留情，并未收敛，赵恒咬牙硬生生挨了她数掌，却仍不避退，旧伤未愈便再添新伤，鲜血淋漓。
    只那双眼睛仍一眨不眨地看着虞叶若。
    “砰——”
    虞叶若一掌将赵恒打飞，赵恒重重砸在地上，吐出一口血，重伤倒地，他抓着灵剑，努力想站起来。
    “砰——”
    赵恒身形倒下，这一掌，打断了他的肋骨。
    虞叶若看着赵恒，一步步走来，她看着赵恒，面色倏尔平静下来：“我就是这么教你的？”
    赵恒抿唇，喉间微动，一言不发。
    虞叶若走到赵恒身旁，半蹲下来，她伸手一把揪住赵恒的领口，将他提起，虞叶若看着这双猩红的眼睛，语气轻缓：“你是在忤逆我吗？”
    她双眼平静，声音温和，一如往昔，但赵恒从那双清澈的眼睛中看见了其下深埋的怒火。
    “是！”他猛地撑坐起身，一把将虞叶若抱入怀中，他埋首于虞叶若颈边，嘶哑道：“你说的话我都记着，但你从没说过我不能爱你。”
    虞叶若一时怔住，手上不自觉松懈了力道。
    “我不会让你失望，所以，”赵恒一掌打在她后颈上，说：“别离开我。”
    虞叶若还未来得及反应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赵恒紧紧抱着她，声音轻地近乎呢喃：“原谅我。”
    他眼中猩红敛去，眉心出现一道红痕，彻底入魔了。
    第40章
    赵恒抱起虞叶若，离开此地，直到百里开外，他停下脚步，此地荒无人烟，最适合躲藏休养。
    “砰——”
    山体破开一个洞，尘土簌簌往下落，赵恒撑开灵力走入，小心地将虞叶若放下。
    他伸出手，似是想要摸一摸她的脸颊，却看见自己满手的血污。赵恒一顿，放下手，重重咳了两声，他唇边不断有鲜血流下，胸膛更是阵阵作痛。
    但他顾不上这些了，赵恒将洞口封住，而后四下寻找着灵草。他于空中不断探查着，灵剑呼啸而过。
    安神草。
    一株一株灵草散发着微弱的光亮，如萤火点点。
    赵恒停下灵剑，跃至灵草附近，将这些安神草尽数采下，采完后他不再停留，马不停蹄地赶回山洞。
    他将山洞重新封好，洞内便再次陷入黑暗，唯有他手中紧紧抓住的安神草的些微亮光。
    虞叶若紧闭双眼靠在山壁上，尚未醒来。
    赵恒心下稍松，灵力运转，褪去一身尘埃，他将安神草捣碎，以灵力承接，而后扶过虞叶若，将她揽在怀中。
    他定定地看着虞叶若半晌，轻柔地拂去她颊边发丝，他于背后略微一按，便将安神草尽数送入。
    安神草，服用少许可助眠，倘若服用两根以上，便会陷入沉睡，长则数日，短则三两天。且安神草似灵药又非灵药，它于肉身无用，仅作用于心神。
    赵恒伸手擦去她唇上沾染的少许安神草，眼神深沉，不再压抑按捺那深藏的感情，像一潭清亮的池水，带着些浅浅的涟漪泛起于心头，恍若无害，温柔动人，倘若一朝陷入这沉沉情意中，便再也不可挣脱，就此沉没。
    至刚至柔，最是温柔动人却也最是无情狠辣。
    赵恒这才开始调息，长生心经一遍遍运转，修复经脉，身上的伤也在缓慢痊愈，他不再准备探寻洞府，最大的机缘已经到手，外面又是各大门派环伺，他得尽快找到许云流，以长生派之势暂且离开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