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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见他玉雪可爱的模样,笑呵呵地道:“哎哟真是生得好,这双眼睛尤其像卢氏。”
卢希宁道了谢,太皇太后笑着道:“只一个哪里够,你得多生几个,为纳兰氏开枝散叶。我们这些上了年岁的老婆子啊,就爱孩子们在跟前热闹,不信你问你婆婆。”
觉罗氏拿帕子捂着嘴笑,说道:“太皇太后这句话侄女就不爱听了,太皇太后才不老,侄女也不老。”
太皇太后佯装生气瞪她,瞪到一半又笑了,和蔼地道:“卢氏啊,别听你婆婆的,我可是为你好,要生孩子早些生,年纪大了不仅生会吃力,养也吃力,只抱一会儿手臂就酸了。”
卢希宁不知道太皇太后的用意,只管笑着一口答应下来。反正生不生是她的事情,先随口应下来再说。
太皇太后笑眯眯地打量着她,赞道:“以前没有注意着瞧,如今近看之下,你这眉眼生得着实好,竟跟那园子里的牡丹一样娇艳。上次你生孩子艰难,难怪纳兰性德心疼,舍不得你再受那生育的苦,他是个好的,懂得心疼你。不过你自己不生倒也无妨,给他纳个侧室小妾,生出来的孩子照样得叫你一声嫡母,以后会尊着你孝敬你。”
卢希宁怔楞住,觉罗氏也呆住了,回过神笑着说道:“太皇太后,卢氏的身子刚恢复,现在还在吃药养着呢,等养好之后再要孩子。”
太皇太后笑呵呵道:“原来在养着啊,那就好生养着吧。”
纳兰容若顶头上司瓜尔佳颇尔盆的妻子齐佳氏也在,颇尔盆是大清开国功臣费英东的孙子。按照清初乱七八糟的辈分算,觉罗氏的堂姐嫁给了费英东,齐佳氏得叫她一声姑祖母。
不过先帝顺治的姐姐又嫁给了颇尔盆的大哥,这辈分就更乱了,只能囫囵略过去。
齐佳氏觑着太皇太后的神色,携着觉罗氏的手,亲亲密密说起了话:“以前我生了老大之后,肚皮也许多年没有动静,得了个调养的方子之后,吃了一段时日的药,后来又怀了小女儿吉兰泰,你若要的话,我差人送给你。你呀,平时总是请不到你,不是在太皇太后这里见着,我还不知道卢氏生产艰难要调养这件事呢。等到回京之后,我下帖子邀请你来吃酒,卢氏你也赏个面子,一起来吧。吉兰泰比你小一些,听说你的学问好,十分仰慕你,一直盼着能见你一面,得你指点一二呢。”
卢希宁谦虚地道着不敢,说道:“我不懂诗词歌赋,实在是指点不了。”
齐佳氏哎哟一声,笑着道:“吉兰泰的诗词歌赋也就一般,她呀,喜欢钻研算术,成日都抱着算盘珠子不离手。他阿玛取笑她说,以后她怕是想着去做账房先生。”
卢希宁歉意地道:“吉兰泰真厉害,我也不懂算盘,还得向她请教呢。”
齐佳氏惊讶地道:“都说你才学过人,数学天文院都得你指点,你不懂算盘怎能指点他们?”
卢希宁突然感到荒诞可笑,她也控制不住笑了起来,说道:“数学天文学院他们也不学算盘,我指点别的,比如解析几何,西洋的一些拉丁著作等。”
齐佳氏脸色变了变,讪讪地道:“这些高深的名堂,估计在坐的各位都听也未曾听过。还是你阿玛开明,当年在广东那边,定是请了许多传教士教授你。”
卢希宁现在已经能听得懂许多的弦外之音,比如齐佳氏是在暗指她与传教士外男来往。
虽然旗人不大讲究男女大防,大清入关久了,也学了许多汉人的规矩,她的话听起来就有意思了。
如果卢兴祖还在,齐佳氏绝对不敢说这种话,如今颇尔盆是纳兰容若的上司,她笃定卢希宁没有娘家背景,只能吃了这个闷亏。
卢希宁啊了声,认真地道:“跟着传教士学的人很多,不一定都学得会,主要得看人聪不聪明吧。”
齐佳氏神色更加难看了,康熙也在跟着传教士学习,点了卢希宁做数学天文学院的指导,若说她不聪明,岂不是在指康熙识人不清。
她脸皮动了动,勉强说道:“若是吉尔泰有好先生,也能学得一身的本事。”
卢希宁与人吵架的功力还是不够,她想了想,敷衍了声没再回答。
觉罗氏的脾气却没有那么好,当即脸色微沉就要顶回去,卢希宁悄然拉了拉她,指着怀里打瞌睡的长生,对安静坐在旁边吃茶,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的太皇太后说道:“太皇太后,请恕奴才先告退,下去给他换张尿布,奴才身上也湿了,得换一身衣衫。”
太皇太后放下茶碗,温和地道:“去吧去吧,湿衣衫穿着仔细着凉。”
觉罗氏也跟着起身:“太皇太后,侄女也去瞧瞧,这小子淘气得很,只要一撒手,他就跟那泥鳅般逃了,卢氏一人看不住他。”
太皇太后笑着摆了摆手,卢希宁抱着长生,与觉罗氏来到偏屋,唤奶嬷嬷取来尿布,将长生放在榻上,他眼睛一下睁开了,飞快翻了个身,撅着屁股就往塌下蹭。
卢希宁手脚麻利摁住他,将他揪在怀里换了尿布,觉罗氏在旁边帮着手,黑着脸轻声道:“你先前拦着我作甚,她敢打你脸,你就要当场给她还回去,难不成还怕了她,好歹有我撑腰呢。”
卢希宁细声细气解释道:“额涅,吵来吵去没有意思,我们这里出了气,夫君说不定会被上司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