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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走进侧屋看清屋中老者面貌之时,宋鸿信唇边的笑终是凝固。
“许久不见了,薛院正。”
杜明昭的师父薛径,是宋鸿信再眼熟不过的人。
薛径却是躬身行礼,“草民薛径拜见太子殿下。”
宋鸿信眼眸一暗,薛径绝对是故意要避开他从前的一切,才会在他跟前自称草民。不过他并未在意,只是抬手令薛径起身,而后又道:“没成想小杜大夫竟真是你的徒弟。”
薛径直言不讳,“还望殿下不要为难她。”
“为难?”
宋鸿信面上的笑霎时消弭,他那双温润的眼溢出层层冷笑,万分讥嘲道:“薛径,你真以为孤前来菏州便是拿小小一个泰平堂开罪的?”
“殿下恕罪。”
薛径只差跪下,“只是殿下您身上这哭魂之症,京中数位太医皆可为您诊治,草民的徒儿才学浅薄,如何能懂医治哭魂的法子?”
“原来你还知道孤中的哭魂。”
“殿下,她并不知殿下的身份,只当您是身中疾病受苦之人,因而生出怜悯之心,她苦心钻研解毒之法,可……草民恳请殿下放过她吧。”
“你不是她的师父吗?你们师徒二人一同钻研,孤不信还能无法。”
“殿下,恕草民无能。”
“薛径!”
薛径不卑不亢,宋鸿信早知道他的风骨早在于美人事发之后便一并抛弃,如今即便站在他面前的要赐他一死的圣上,他仍旧会道出此言。
“薛径,我不是为难杜姑娘,我只是想找一分期望。”
宋鸿信望着这样的薛径,他改回“我”,嘴里泛起无尽的涩味,侧过头他道:“你可知京中太医院如何断言我这病的?”
薛径不语。
“他们说,我活不过十二月了。”宋鸿信笑的凄凉,“我身为东宫太子,在京中又有何用,余下不过只两个月。”
薛径的面上绽出哀痛与挣扎。
杜明昭守在屋外,侧屋之中的谈话她一句也听不到,江涛和傅宝二人也被关在外,三人几乎是大眼瞪小眼彼此看着。
过了一会儿,沉着脸的薛径推门而出。
杜明昭未来得及张口询问,便被薛径扯到了泰平堂的无人之处。
“丫头。”
杜明昭不解,“师父?”
薛径的声音夹杂着无与伦比的沉重,“那位宋公子,是当今太子。”
杜明昭整个人呆若木鸡。
什……什么?
他就是太子宋鸿信?
书里不日之后命丧黄泉,后令宋杞和受连累饱受催折的宋鸿信?
更是她一心要见的人!
杜明昭杏眸刹那之间燃起熊熊火光。
这哭魂,她必要寻到解毒的法子!
92. 第 92 章 九十二
此时此刻, 宋杞和正在抚平村受岳父的考教。
杜黎要温习备考,因他腿伤行动不便不得离家,何氏下田忙农活的时候, 杜家仅有杜黎一人。
这温书的日子向来孤独,原在书院还有旁的夫子与学生们可议论辩题, 如今杜黎独自在家尤其寂寥。
因而杜黎便留下宋杞和,让未来女婿陪同他看书习题。
杜黎曾考过宋杞和四书五经, 宋杞和对此了如指掌,这几日当杜黎在问起往年乡试考题之时, 他一一说出自己的见解。
宋杞和看待问题很是独特, 常以一个刁钻入口去辩, 往往会给人以出其不意的回答。
杜黎感到意外却又似乎合乎情理。
他当即克制激怀,又询问了宋杞和几个问题。
对宋杞和来说, 答论并不难。
前世他曾在高位十余年,光是殿试便点过几回,那些个参考的生员入殿作答对文章, 他皆心中有数。
时至晌午,杜黎说的口干舌燥, 终放过宋杞和让他回去用饭。
宋杞和转头回到宋家,这面东宏便驾车折回了抚平村。
“主子。”
东宏大步入院,应庚也被他焦灼的神色引去了注视, 实在很少见东宏露出这样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