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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之去睡午觉,而后跟宋行之在客厅沙发略坐了一小会。
王兰道:“大伯,我叫了几个银行老友,明天晚间我们一同去见见。”
宋行之点头。
王兰又道:“大伯,你下定决心不找庄汝连借钱了?”
宋行之笑道:“信和的确是一艘大船,外面这样风雨飘摇,它都不会倒。不过上次笃之出事,庄汝连都急着连夜撇清关系,想来他并不真正将我们当做亲家。”
“何况庄汝连若是不愿借钱,到时景明夹在庄宋之间,又是十分为难他。他同杭之伉俪情深,我们做长辈的,总是要多替孩子们着想,不能将腌臜事都扔给他们。”
王兰叹道:“大伯,你说20亿资金缺口,我们都要上哪里找钱。”
宋行之道:“天无绝人之路,正仪是笃之跟我父亲的半生心血,核心资产哪里就能够卖给不相干的人呢。”
第38章 37庄景明看着她,……
石澳大宅,书房。
庄汝连吃掉庄景明最后一个卒,对小儿子笑道:“好久都未同人下过,恐怕都有些手生。”
庄景明笑道:“父亲再手生,也是我这样的比不过的。”
他低头瞧着棋盘上的红黑棋子,忽然想起大哥庄家麟。
从前有资格坐在此处同庄汝连对弈的,只有家麟,后面他出了事,庄汝连常常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对着棋盘枯坐,一坐就是半天功夫。
庄汝连笑道:“棋子如兵将,这一盘棋就仿似战场,战场无父子,不要怪老豆心狠手辣。”
父子二人又下了几盘,庄汝连似是有些倦色,便叫佣人收了棋盘。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只见庄汝连起身拿了一叠文件,放在小儿子跟前。
是庄氏跟傅氏关于船运业务的合作备忘录。
庄景明只翻了几页,便放下来,笑道:“傅伯伯愿意跟信和合作,是一桩美事。只是我不懂船舶业务,都好难给家里帮上忙。”
庄汝连看着跟自己打马虎眼的小儿子,也不戳破,只是笑道:“近日还有另一桩美事。”
他拎起紫砂茶壶,给茶杯里添了水,道:“宋氏的核心资产已经缩水40%。”
茶烟缭绕中,只见庄景明笑道:“爸爸,人家未必肯卖的,何必闹得那样难堪。”
庄汝连放下茶杯,闲闲道:“恐怕由不得他,我都已告知老友,宋行之他借不到钱的。”
自宋笃之被收监,圈内几家讲得上话的富豪,便隐隐跟庄汝连走得愈发近,大有唯庄氏马首是瞻的意味。何况联合围剿宋氏,庄氏拿大头,众人跟着也能喝到肉汤,何乐而不为呢。
良久,庄景明终于道:“杭之始终都是我的妻子。宋氏落难,我不去救火,已经是不仁不义,如果都要趁机低价收购宋氏,这样落井下石,恐怕长远看,都会失掉人心,对信和形象亦是有负面影响。”
庄汝连瞧着小儿子拐弯抹角地讲出一堆借口,也没答话,只是摘了鼻梁上的老花镜,闭起眼,边反手捶了捶自己的右肩,笑道:“我是老啦,那天跟Robert一齐打球,他同我讲,今年秋天就对外宣布退休。”
“我今年也快要七十岁,身子骨瞧着虽然硬朗,我自己却是知道,精神劲是一日不如一日,也不知哪天就油尽灯枯了。”
他忽然又睁开眼,看着庄景明,笑道:“也是时候将信和交给你们年轻人了。”
家麟已经疯掉,家宜嫁了一个中三都未毕业的保镖,家诚又是个吃相难看、做事没有底线的孬种,他的这些儿女,可堪大用的只剩这个小儿子。
他冷眼瞧着这些个儿女厮杀,小儿子最能忍耐,亦是最冷酷无情的那一个。
但他亦是明白,小儿子仍是那样年轻,在某些时刻,不免都会感情用事,譬如背着他,跟Rochester的大儿子达成协议,给宋氏输送了三个亿的资金。
他不得不亲自掐死小儿子的心慈手软。
外面风雨晦暝,他的小儿子坐在那里,长久地沉寂着。
庄汝连笑道:“你从前都做得很好,这一次也不会让爸爸失望,对不对。”
庄景明陪庄汝连吃过中饭,便独自开车,到了新界北的和合石墓地。
他很快便找到母亲罗燕菲的墓碑。
墓碑上是母亲二十多岁时的相片,将近半个世纪过去,她仍是纯真明艳,永远都不会老去。
庄景明俯身坐在石阶上,从口袋里拿出两块朱古力,一块给了罗燕菲,另一块攥在手里,他盯着瞧了一会,忽然笑道:“今天他讲会将信和交给我。”
他撕开朱古力的包装纸,掰了一小块。
朱古力在嘴里化开,带着一点点苦。
他抬起头,看见天边涌起乌青的云。
似乎下起了雨,他眨了眨眼睛,脸颊有湿漉漉的东西,一直淌进嘴里。
浅水湾。
庄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