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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初梨在这一年升上主治医生,打破了榕医以往最快升职的记录。
地位的提升也带来责任的重大,吴健雄开始让她独自做一些疑难的二级手术,因此即使是左手,她也不再敢轻易去割。
三十岁。
三岁。
这一年,宋初梨遇见了江训。
在他们见面之前,她就知道,他是她最好的婚嫁选择。
不仅是因为他是江药的少东家,也不仅仅是因为他名字带水。
更重要的,江训有一个爱而不得的白月光,叫楚亦,所以不会爱她。
那天是圣诞节,她为迟到向他道歉,他很有礼貌朝她笑了一下,右嘴角的小梨涡绽开一秒。
宋初梨想,她应该要在那一秒爱上他。
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是什么感觉呢?
会痛、会嫉妒、还是会甘之如饴?
她努力让自己去感同池晟朗的身受。
找不到和池晟朗相似的人,于是宋初梨变成了池晟朗的模样。
但江训真的很不好爱。
他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似乎都能精准试探到她心里最不能触碰的地方。
一次又一次,揭掉她早已愈合的疤痕,欺负她,逼迫她,让她再无伪装,赤.裸裸地出现在他面前。
亲吻与撕咬,抚摸与淤青,怀里冲动的沉溺和齿间破碎的尖叫……
三十岁。
五岁六个月零三天。
终于还是走到了今天。
江训越过了宋初梨最后一道底线。
她用尽全力想要掩盖的,她放下所有企图割舍的,都在今天,携眷着往昔的点点滴滴,向她袭来。
天边已经微微擦出鱼肚白,不知不觉,宋初梨居然在陵园站了一夜。
这几年,她总是在想,如果真的有转世的话,晟朗或许刚刚学会走路、说话、上幼儿园……
无论怎样,别再遇上她就好。
但现在,直到真正站在他墓前,看着照片上的他,宋初梨才最终明白,死了就死了,池晟朗留在了他的三十岁,永远鲜亮,永远风华正茂。
玻璃蔷薇破碎的今天。
宋初梨的生命齿轮,终于在此刻,缓缓开始重新转动。
向池晟朗道了别,宋初梨缓缓步出墓园。
烈士陵园地属郊区,晨光熹微的六七点,人烟罕至。宋初梨已经做好走几公里打车的准备,没想到刚一出管理处,就发现一辆出租车停在门口。
宋初梨将信将疑地走过去,司机大叔此时摇下窗户:“女同志,等你一夜了。”接着晃晃自己手机,“你这钱给的也太多了,够我来回跑几十趟了。”
“……”宋初梨有点囧,道谢上了车。
司机大叔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闲闲道:“还是送到昨天你上车的位置?”
宋初梨缄默着,在一个拐弯处开了口。
“榕城大学附属定海医院,麻烦带我去那里。”
车子重新掉头,像是终于从歧途步入了正轨。
宋初梨打开手机微信,调出和江训的聊天界面,正准备打字,才发现正中的状态栏,江训的名字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两人似乎等着对方先说话。
过了一会儿,宋初梨微不可闻地叹口气,退出微信,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江训。”
电话那头过了很久才嗯了一声。
宋初梨还在组织着语言,突然身子往前倾了倾。
“到了。”司机大叔说。
一个晃神的功夫,再抬眼,车子已经停在榕大附属定海医院的住院部大楼外了。
榕城医院和榕大附属定海医院在西南地区的地位不相上下,在医学生眼里都是殿堂级的存在。当初宋初梨毕业实习,也在这两所教学医院里犹豫了很久,最后一刻选择了榕医。
没想到最后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里。
她下了车,手机还亮着,停在正在通话的页面上。
“江训。”宋初梨又叫了叫他。
这回江训答得很快,伴随着一些响动,他似乎在一边走一边说:“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你。”
“谢谢。”宋初梨回,“但不用了。”
抬头,新一轮的太阳正在升起,门口,彩旗微微摆动,泛出柔软的光,街角,米粉店的老板正在择豆角,附近小宾馆亮了一夜的霓虹灯还没灭,大喇叭重复播放着单人间两百欢迎惠顾的口号。
推开门诊的玻璃大门,宋初梨走进医院,似乎又有了某种勇气。
深吸一口气。
“阿训,我们离婚吧。”她终于说。
*
不知道多少次了,手机屏幕熄灭一次,江训就不厌其烦地点亮一次。
页面停留在通话记录,早上那通和宋初梨的电话上。
他躺在育婴房柔软的地毯上,躺下来看着穹顶灰蓝色的吊灯。当初装修的时候,设计师问他要不要对育婴房特别设计一下,被他一个眼神就否了。后来有段时间,他从公司回来,处理完工作后总喜欢到育婴房待上一会儿,那时他觉得,要把这间房间从里到外重新装修一遍才好。
女儿一定像她,她喜欢白色,所以要换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