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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报恩报仇
阿羡也不知道他看了多久,忽然梅隐就睁开了眼帘。他又倏地低下头去,可这小动作还是被她发现了。“你为何老是低着头?”说着她抬起手,轻轻勾起他的下巴。那脸上的煤灰已经全部被清水洗尽,温热的水花将那原本苍白的脸颊染上一丝绯红,吹弹可破的肌肤尽在掌中,她忍不住用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可最令她瞩目的要数那双肿眼皮。那一刹那,她的身子微微一震,脸上的神情亦僵了僵。突然间,她缓缓抽手放开了他的下巴,脸也转到了别处,生硬地挤出一句话:“你哭过了?”
阿羡破天荒地没有回答。沉默好像已经告诉了她答案。又过了一会儿,只听见她悠悠地说:“你往后就跟着我吧。可是丑话说在前头,你也知道我是做什么的,整日打打杀杀居无定所,也不打算安置家室。你若是跟着我,也是个没有名分的。”听了这话,阿羡蓦地抬起头,他很想说‘如果我不在乎名分呢。’可是,他又感到很惭愧,一个男人家说出这样的话,怕是叫人耻笑吧。于是他只好退而求其次,说道:“男儿家身子最重要,如今已经……阿羡便但凭你处置就是。”
看见眼前的男子如此乖巧没哭没闹,梅隐反倒有些愧疚。两个人沐浴完后,也已经很深了,阿羡把两人的衣物拿到院子里装起来,预备明天去溪水边锤洗。返回房间时居然意外地发现梅隐也在床上,以前是阿羡睡在房间的榻上,梅隐在外面睡绳子。梅隐斜靠在床头,只着一件白色中衣,盖着一条薄毯子,若有所思地出神。阿羡蓦地红了脸,缓缓走进房间。有些手足无措地伫立在床角,似乎还不习惯如此。
正在他纠结之时,手腕突然被拉住了,梅隐力道奇大,将他拉倒在她身上,两个人忽然凑得极近,近到连睫毛都近在咫尺。阿羡错愕道:“做、做什么?”梅隐跟往日比仿佛换了个人,似笑非笑地在他耳边道:“女人男人在一张床上还能做什么,侍寝啊。刚才还说任凭我处置,转过头就忘了?”
见她说得如此直白,阿羡的一张俊脸又腾地一下红得更厉害了。“真的吗,现在?”刚问出口,阿羡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是什么问题,他一定是六神无主之下才口不择言,好不容易在她那双桃花眼的注视下镇定下来,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哦、哦……知、知道了。”他哆嗦着手上去解她领口的盘扣,可是因为太紧张,半天都解不开。最后梅隐等的不耐烦了,一把将他颤抖的手捉住背在了身后:“真没用,还是我来吧。”她利落地除去他身上的衣物,将他抱上了床。温热的呼吸喷涌在脸颊之上,紧接着又是一个冗长的吻……
“唔嗯……”
轻卸帘勾,将破碎的声音都关在里面。
突如其来的意外,改变了阿羡的命运,他们不再是单纯的师徒关系,除了负责梅隐的日常饮食起居,还有伺候她的床笫之事。
这对一向没有安全感的阿羡来说算一件好事,至少他觉得和梅隐的关系更加稳固了。梅隐是个正常的女人,自然是需要男人的,她的身边暂时又没有旁人,这样以来梅隐至少不会心血来潮赶他走。
随着对梅隐的性格逐渐熟悉,阿羡发现其实她是一个很偏执女人,并不像刚认识那般对一切都表现得十分淡漠。但是她的感情仍旧十分疏离,他感觉不到梅隐的心在哪里,她是一个把心思藏得很深很深的人。
阿羡只零碎地从她的只言片语中听出一些惨淡的过往,关于她自己的身世,还有成长时的阵痛,以及不亚于他的——小时候被人虐待过的经历。所以梅隐会出手救他,也是基于对过往自己的同情。其实对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
他知道,自己的命是被梅隐捡来的,她对他是一种居高俯下的同情与怜悯,是可有可无地施舍。而他对梅隐的感情则相反,是抱住救命稻草一样的依赖,甚至把她当成自己的全部。可他从未敢以夫、或侍的身份在梅隐面前自居。
照例,梅隐除了敦促阿羡习武外,自己还要外出执行任务。
这天,她又回的很晚,四更的梆子已经敲过了,静谧的小巷子里已无旁人,除了她。在这次任务中,她手刃了两个人。这两个人都跟自己的杀父仇人有关,一个是自己义父在公主府的跟班小厮,她出卖了义父的行踪。如今的她已经是富甲一方的员外。另一个是告老还乡的乳父苏琴,她,将义父唯一的亲生儿子给掐死了。这些人,梅隐早就想杀,可是碍于不能够太过暴露目标,一直迟迟未动手。
当然,这不是她最大的仇家。仅仅解决掉这两个目标,已让梅隐心有余悸。想要取她最大的仇人段艳的项上人头,又谈何容易?兴许,她下一次就会死了,兴许,她没有多少日子可以见到第二天的太阳。杀父之仇未报,她一日不能放弃刀尖舔血的生涯,如何过上安稳的生活?
这是梅隐第一次感觉到疲惫,她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自己简陋的居所里。看见阿羡做好了饭菜,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这一刻,她冰冷的心里,似乎有了松动。
“傻瓜,自己先睡好了,等我做什么,哪天我要是回不来了,你也要等一辈子吗。”
梅隐把已经睡着的阿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