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卖的就是湖广美食街，人人叫好的东西，对方喊出了比湖广那边卖到高出几十倍的价格。您想着既然没办法亲自到湖广去，那就多掏点钱来买，也不亏。殊不知，那东西压根不是湖广美食街上的东西，而是商贩自己做出来的，只是挂了湖广美食街的名头而已。”
    “第二，咱们手上有无价之宝，想要卖到外面去，咱们自己人不去，就让这些佛郎机人去卖，一次之后他回来告诉咱们在咱们这里的无价之宝，他们那边的人压根不喜欢，他们只能贱价贩卖，没办法照咱们定的价格卖，咱们是相信他们？还是不信他们呢？”
    叶清函知道朝廷这些人，肯定大部分不乐意去海上冒险，可就像她说的两个问题一样。
    第一个问题，他们若不真正到那些人的国家看看，那些商人拿到国朝来卖的东西，真实长什么模样，只听他们自己说，鬼知道他们拿来的是真的东西还是假的东西。
    第二个问题，他们想把东西卖出去，却不亲自去了解市场，任由那些狡猾的商人在那说，东西好不好卖？价格高不高？全由那些商人自己说，那她做的这些还有意义吗？
    “朝廷既然真的想把这事情做起来，那咱们就应该来点实际的，而不是由着那些人说。”
    叶清函这两个问题，问到点子上了，焦卫涵明白她说的有道理，“本官还当叶大人，只在种田一事上本事不小，没想到叶大人在这贸易一事上，也这么有见地，当真是咱们这些男子都比不得。”
    焦卫涵这话是真心实意的，他是真的没想到，一个女子竟然能有这么大的能耐。不仅说起种田的事情来津津乐道的，如今说起这贸易的事情来，也是头头是道的，难怪圣上能如此看重她。
    “柳贤弟娶了叶大人这样的媳妇，当真比娶任何官家小姐都要来得好。”
    不仅不用背负靠妻子的名头，妻子还特意能理解官场的不容易，不像他娶了官家女，人家总觉得自己出身比他好，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更是不将他的家人放在眼里。
    叶清函没兴趣听他这些感慨，“焦大人可千万别这么说，每个人擅长的东西不一样，焦夫人出身高贵，大气懂跟其他官夫人打交道，是焦大人不可多得的贤内助，在这些方面，本官断然比不得焦夫人。”
    怕焦卫涵继续没完没了，叶清函又添了一句，“而且能像我婆婆和丈夫这样，由着我在外头抛头露面的婆婆和男人怕是很难再找出一对来。”
    “所以我能有今天，是多亏了有明理的婆婆和丈夫，不然我大概只能当一辈子的农妇。”
    叶清函这话一出来，焦卫涵就闭嘴了。
    的确，除了柳云帆两母子，鲜少有人能容忍儿媳妻子在外头抛头露面。
    起码这事搁他身上，他是断然做不到的。
    所以说，既然自己跟其他人一样世俗，又有何脸面去羡慕别人家的妻子厉害呢？！
    焦卫涵没再扯东扯西，而是实话实说道，“叶大人说的这些很有道理，可出海这事不说风险大，就是一趟出去少则三五年，多则七八年，甚至十几年，时间太长，又联系不上，着实为难那些被派遣出去的人。”
    一直没开口的裘安bang听到他这话，“这事问都没问过，焦大人怎么知道别人不乐意？”
    “各人有各人不同的追求，有焦大人这种求安稳，不想出海冒险；也会有喜欢冒险，想去探索外面的世界，知道更多外面世界的人；还有喜欢富贵险中求，出海冒险一趟，回来升官发财的人。焦大人何故以自身之见，去揣测其他人的看法呢？”
    裘安bang其实不是很瞧得上焦卫涵的为人。
    占尽了妻族的便宜，还在这里说妻族的风凉话，当真不是大丈夫该有的作为。
    听到裘安bang的话，焦卫涵眸光一闪，而后一脸受教地说道，“参将大人说的有道理，是下官以偏概全了。”
    作为锦衣卫，哪能没看到焦卫涵眼睛里的情绪变化，裘安bang却没将他放在心上，“每个人看到的都是自己熟悉的世界，焦大人觉得安稳的生活好，所以看到的也都是这些，再正常不过。而像我喜欢惊险刺激的生活，所以如果有机会，倒是很乐意去海外看看。”
    “所以咱们只需要先将具体的章程商讨出来，最后由什么人跟着一道出海，本将相信圣上会照大家的意愿来，不会强制让不乐意的人出去。”
    文官爱稳定，武将则相反。
    焦卫涵的心声，代表大部分文官的想法，裘安bang的心声则代表大部分武将的想法。
    他最是讨厌文官遇上冒险的事，就求安稳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