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也跟着颤抖，“不会的，只是被蜂蛰到，肯定不会有问题的，阿爷您别胡思乱想。”
    “要是蜜蜂蛰到，就是被蛰得全身都肿了，都不会有事，这马蜂不一样。”柳祖父从来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折在马蜂上，没由来的他想起了过年祭祖的事，“原来先头祭祖时，那无故几次熄灭的蜡烛，这是提醒我撑不过今年啊。”
    老爷子就跟家里的定海神针一样，如今听他这么说，不仅柳云帆，就是两个儿媳心里也慌得厉害，个个嘴里安抚着不会有事不会有事的，其实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因为他们发现，老爷子的脸已经开始渐渐变色了。
    都不是第一次直面死亡的人，妯娌两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一个个眼泪滴滴答答地落下，不敢让老爷子听到，两人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来。
    然后他们就听到老爷子说道，“长风，掉头回家吧，咱不去县城了。”
    这声音已经比先头少了很多的生气，柳云帆听出来了，却是不愿意就这样放弃，“爷，您撑着点，咱们很快就能到。”
    “带爷回家，给爷好生洗洗，然后帮爷换上新衣服，爷想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去见你阿奶。”今天在山上绕了一整天，下山的时候因为走不稳，又甩了好几跤，他这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他那老婆子最是爱干净，见他这般脏又这般邋遢，他怕老婆子不认他。
    柳云帆还是不愿意，然后就听到后头有马蹄快速奔跑过来的声音，原来是大伯父子三人得了消息赶过来。追上来的父子三人，也不用马车停下，一个个直接就往马车上跳，然后他们就看到只露出一张脸，脸已经肿得不像样子，脸色更已经呈现灰白色，都知道这是不好了。
    满头大汗的三个汉子当即眼泪就夺眶而出，却是忍着不敢让老爷子知道，只是开口叫他。
    已经有些恍惚的老爷子，听到儿子和孙子也来了，再次表明想回家不去县城了。
    大伯父知道没人喜欢在外头过身，当即咬牙让柳云帆掉头，然后自己紧紧抱着包着被子的父亲的身体，“儿子抱着您，您就不会冷，只要不冷了，就不会有事。”两个堂兄怕大伯一个人的热量不够，也跟着抱着柳祖父。
    “过身前被儿子和孙子这样抱着，爷这辈子无憾了。”话虽然还成句，但语气已经奄奄一息，几乎生机全无。
    “爹，咱们已经说好以后要一起去京城看看的，您可不能食言啊。”
    “对的，爷爷您撑着，等孙儿八月份乡试一举考中举人，明年咱们就一起上京城。”
    “对啊，长风学业这般好，指不定给咱们家考个状元回来，到时候爹就是状元的阿爷啦，走到哪里都风光。”
    “爷会在天上看着的，你们都好好的……”爷在天上看着也会欣慰的，后面的话没说完，人就整个垂了下来……
    明明早上还好好的人，突然就这样没了，无论柳林、柳云帆三兄弟还是方氏两妯娌，都失声痛哭了起来，“怎么好端端的人，就这样没了。”
    都想知道人为什么就这样没了，可惜没人能给他们答案。
    柳祖父被马蜂蛰的认不出样子的消息，已经在村里传开，见他们这才走没多久，就又返回来，尤其还听到马车里隐隐的哭声，就知道这怕是凶多吉少啦。
    当然，只要柳家那边没报丧，谁也不会说那不吉利的话，甚至连开口讨论的人都没有。有那相交好的人家，有心想上前问过究竟，又怕打扰人家，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从这点足可看出，柳家如今在村里的地位不同一般。
    柳家人没管外面那些人怎么想，回到大房的第一时间就张罗着烧水，给柳祖父洗身，然后给他穿上早就准备好的寿衣，照他自己说的，把他打理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这才把他放到他的房间并点上油灯。
    柳林带着儿子和侄子做这些事的时候，大伯母和方氏也早就把各家的孝衣都翻出来穿上，叶清函则张罗着通知柳海和大房的三儿子，接着就是远近的亲戚。
    这般动静，村里的人自然知道，柳祖父是真的过身了。
    从过年到这会儿，两个月下来，柳祖父已经教了两批弟子出来。第二批才出世不久，具体如何暂时不清楚，但第一批出师的到了工地上手都非常快，大家都感念他的好，这会儿听说他出事，都第一时间就来到柳家帮衬。
    虽然他只当了他们一个月的老师，但古人讲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些人都自发把自己当成柳祖父的半个儿子，都真心实意想帮衬。
    柳家虽然子嗣颇丰，但子嗣再丰，不算柳祖父，如今能顶事的也不过才两代人，其中一代还只有柳林一个，下一代倒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