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第一次见县令，但跟他这样面对面见面，对叶清函来说，却是第一次。
    四十出头的男子，身着从六品鹭鸶补子青袍[1]，蓄须，脸上有着很深的法令纹，是个看起来很严肃的人，是叶清函印象中县令的形象。
    “是懂得，不过这不是我一人的功劳，云斋先生跟着我一起做了研究。”既然希望县令牵头，将堆肥的事推广的全县，叶清函自然要把事情往好的方面说，“经过今年早晚稻的收成，证明我们的堆肥法效果不错，初步估算年亩产量能达700斤。”
    作为一县之长，县令比谁都清楚，因为地处太湖口，灌溉不成问题，这外塘村年亩产500斤已经比其他地方的亩产高出不少，也就是说很多地方的年亩产量甚至500斤都不到。
    然现在竟然有人跟他说，她有办法让庄稼的年亩产量达到700斤。
    在他的治理之下，真要整个县都能达到这样的年亩产量，那他升官指日可待。
    这般想着，县令心头一片火热，“可能在全县推广？”
    “能是能，但能不能都达到这个产量，不止看肥料，还得看灌溉情况。”叶清函事实就是的说道。
    “也就是说灌溉情况，要是能满足稻田的需求，全县达到整个亩产量，不成问题？”他之所以这么参加积极水泥厂的事，就是知道水泥能用作解决灌溉的问题。
    “理论上是这样，实际情况还得实际考察。”她这话不是敷衍，而是每个地方的土质不一样，收成上自己会有差异。
    县令满脑子都被前头的话充斥着，哪里还能听进去其他话，他激动地说道，“好好好，那这件事本官就交给你来办了。”
    让她牵头做这市事，叶清函自然乐意，但她想给自己争取更多的好处，所以她没立马答应县令的提议，而是用商量的语气说道，“这事等秋收完安排还来得及，大人能应允民妇到时候再跟您详细聊吗？”
    “你是怕影响你们家的秋收吗？”县令知道庄稼熟了没及时收不行，干脆说道，“回头我让家里的仆人来帮忙收割你家的庄稼，夫人给本官好好把这事情安排上？”
    “全县有这么多镇、这么多村，单靠我一人，就是我现在就开始着实做，直到明年春耕，也没办法把事情都安排好。所以高效率的办事，应该是召集一些人，让这些人跟着我学，然后大家一起去教其他人。”
    县令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这年头谁有个本领不是藏得严严实实的，所以他惊讶了，“你的意思是，你愿意将这身本领教与旁人？”
    “为什么不？”叶清函反问，“民妇虽是小女子，不懂你们男子汉心中的那些大义，却也明白有所为有所不为的道理，人靠本领挣钱无可厚非，可靠这种关乎民生的事挣钱，那是万万不能的，这就跟官家不与民争利一个道理。”
    水泥的事，叶清函虽然没参与，但县令作为参与人，自然知道这事也是她捣鼓出来的。她明明可以靠这东西，趁机要好处的，可她只提了两个不轻不重的条件。
    县令以为那是她知道，水泥厂这种大事，单凭她一个人撬不动，所以她聪明地选择放手。这次他以为她会趁机用这个肥料的事，要一些好处的，结果她又说不能用这种关乎民生的事谋利，他着实看不懂眼前这女子，“那夫人做这事的意义何在？”
    “民妇想图个一官半职，大人觉得可行吗？”其实叶清函就想把自己上辈子所学，好好用到实处，可她要是说自己不图什么，别人指不定把她当傻子，而且她深知自己要是有个一官半职，很多事情做起来会更容易，比如招揽人才。
    县令以为自己听错了，“夫人说想要什么？”
    “大人您没听错，民妇就是想要谋个一官半职当，您觉得民妇把这事儿做漂亮了，能有机会吗？”上辈子她好歹读到博士，毕业后无论去哪个部门，都能混个小领导当当，可惜还没来得及当上领导，就穿到这里来了。
    既然上辈子没当成，那就这辈子补上，叶清函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想法不错，“民妇喜欢研究这些东西，要是能有个一官半职，往后做什么就能更方便，大人觉得呢？”
    昭国设省、府、县三级行政机构，县一级的官吏划分六个等级：主官（知县）、佐贰官（即副手）、首领官、教职、杂职、杂役[2]。其中主官、佐贰官、首领官和教职由朝廷任免，后两种杂职和杂役则由县令直接任免。
    叶清函想要个一官半职，县令倒能满足她，可这是并不是他一句话的事，里头牵扯的多了去，县令不能一口应承下来，“希望夫人能明白，哪怕县里的一个杂役，也不是本官一口就能任命下来的。”
    “民妇没要大人一口应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