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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煮的方式能最大程度地保留鸡蛋的营养,乖,把它吃掉。”周东阳剥了鸡蛋壳,把滑溜溜的鸡蛋递过去。
姜甜嫌弃地把头扭向一边,拿手往外推:“我不喜欢吃,你吃吧。”
周东阳皱眉,搁以前,他有的是手段让她乖乖吃下。可好容易两个人有了重新开始的机会,他不想弄成以前那样糟糕的关系,他爱姜甜,自然希望姜甜爱他而不是怕他。
他起身去厨房找来一个干净小碗,用勺子一点点把鸡蛋碾碎,舀了一点儿稀粥进去,调和成糊糊状,又放了些盐和香油进去,这才端着碗出来。
他把碗递到姜甜嘴边,舀了一勺喂给她,目光温柔,无声地传递着宠溺。
姜甜定定地看着他,张口咬住了勺子。
吃着吃着,眼泪就不争气地涌出来,一大滴一大滴那种,先是聚集在眼眶里,下睫毛被压得变了形,终于承受不住重量,陡然一颤,泪珠子砰然坠落!
周东阳心里烦躁,前世她唯一为他掉眼泪的一次,就是他为她挡枪以后,奄奄一息的时候。
这怎么换成周东阳随便喂个鸡蛋就感动的眼泪汪汪,他宋逸的命就跟一个破鸡蛋等价?
吃过饭,姜甜要自己走着去上班。
主要有一次她听见人家议论:说她跟没断奶一样,挺大个人了,还每天让人接送上下班。
现在厂子里的人见了她都尊称一声“姜主任”。其实是办公室副主任,只不过大家叫的时候都刻意省略一个字儿。
就算是副主任,那大小也是个官儿,周东阳这样接送让她颜面何在?
周东阳不高兴,心说果然不能太惯,早上才迁就她一次,这会儿就知道得寸进尺,再这么下去,性子都给养野了。
他态度强硬,姜甜也不让步,死活不让送。
周东阳太了解姜甜了,就是一根墙头草,那边儿风硬那边儿倒,他只要稍微一坚持,指定放弃立场。
这突然跟转了性一样,跟自己硬杠,不符合常理。
他本就是谨慎的性子,加上前世两次被信任的人背叛,一次害他做不成男人,另一次干脆害他做了鬼。这重生回来,疑神疑鬼的老毛病更重了。
他怀疑自家小猫被什么野猫给勾搭上了,故意不让他送,是冒充未婚妇女。
不得不说,他对姜甜的爱已经到了有些病态的地步,前世因为自己不行疑神疑鬼,今生因为失去过一次害怕再失去。
一身的精明劲儿遇上姜甜的事儿就糊成了浆糊。
姜甜在前面腾!腾!腾!昂着头大走往前走,他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
姜甜停住脚步,回头一瞪眼,他便停下来。姜甜一转身,他又跟上去。
把姜甜气得不行,不明白周东阳这是要闹那出,为什么非得固执地要接送她,走着也就十几分的路程,骑自行车连十分钟都用不了,还能出什么危险不成?
不过到底怕厂子里的人看见了说道,自己还好说,周东阳一个大厂长多没面子呀。
她往回走几步,猛地蹿上自行车后架,赌气似得在他腰上狠拧了一把,下手真没客气,估计腰上要青一块儿。姜甜又有点儿后悔自己太粗暴了,可在气头上,她也不想道歉。
周东阳忍着没吭声,姜甜一路上也没说一句话,在离厂门不远的地方跳下自行车,跑开了。
周东阳原地站了一会儿,看见好多职工凑上去跟姜甜打招呼,还有个女孩儿竟然跟她勾肩搭背。
姜甜如今在服装厂的生活说是如鱼得水也不为过,她的业余文艺队搞得有声有色,被选上要在后天的五一劳动节去市里演出。
另外章文山知道了她竟然是万峰的亲侄女儿,自然也是能配合她的尽量照顾配合。
不知不觉中,姜甜身体里被压抑许久,遗传了尹雪的那部分叛逆基因悄悄破土而出了,不是小恶魔那种应激情况下出现的副人格,而是属于姜甜自己的主人格正在悄然自我完善着。
周东阳回了棉纺厂,还没进办公室,就在楼道里被办公室主任刘云拉到一边儿,悄声跟他嘀咕了几句。
周东阳点点头,大步走到办公室门前,面无表情地推开。
一个女人站在屋内,正是他那位前妻。
刘小翠把孩子扔给他奶奶带,自己跟着小木匠来了城里,住的是小木匠叔叔家空着的一处小平房,同时对方给她寻了份儿扫大街的工作。
那天她连着扫完两条街,累得像条死狗一样,一抬眼就看见周东阳正往他那小对象的嘴里喂槐花,宠孩子一样,离老远都能感觉到他那柔成水儿的动作。
两个人俱都衣着光鲜,画面美得比电影里演得还浪漫。
她抓住笤帚的手瞬间扭曲了,悄悄尾随在两个人身后,见他们进了棉纺厂家属院,悄悄一打听才知道周东阳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成棉纺厂的大厂长。
“东阳。”随着一声饱含深情地呼唤,刘小翠流下眼泪,悔不当初那种。
“住嘴!”回应她的是一声毫无感情地斥责,十分不客气的口吻。
刘小翠张了张嘴,精心准备好几天的台词儿说那句似乎都不合适了,最后干巴巴说出一句:“一日夫妻百日恩,东阳你——”
周东阳嘴角露出一丝嘲讽,论嘴毒谁能比宋逸还狠,他的字典里压根儿就不知道“过分”两个字儿怎么写。
“呵呵,你是不是记性不大好,我什么时候跟你日过,你配吗?”
说完,也不理会刘小翠,径直绕到办公桌后,拉开椅子,往椅背上一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