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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道姑一见是他,也不多问,径直放他进了后园。
后园有一上了深锁的大门,门边站着个天生哑巴的少年,容貌殊为丑陋,见祝十过来,他径自开锁进门。
里面传来咿咿呀呀的比划声,随后,是木轮咯吱咯吱滚过石径的声音。
祝十便对着高墙,跪了下去:
“儿要去黔南两月,望父亲一切安康,待儿回来,再向父亲请安。”
吴王夫妇原本被圈禁在天牢之中。大约一年前,吴王妃染了重疾身亡,吴王哀痛过度,双腿竟没了知觉,无法行走,只能靠轮椅行动。
垂云观的乐安真人出家前是位郡主,按辈分该称吴王一声叔父,便向皇帝求了恩典,将吴王从天牢中迁出来,到垂云观中安养。
祝十得知了这消息,便忍不住在垂云观外徘徊,刚好遇上了乐安真人,还一眼认出了他。乐安与他也算童年玩伴,替他隐瞒了身份,还安排他偶尔能与吴王隔墙对话。
那哑巴少年是个身份下贱、无父无母的乞儿,因偷盗食物几乎被人当街打死。恰遇着乐安真人的车马经过,出家人慈悲为怀,赔了金银,救下他一条命。他无处可去,乐安真人便收留了他,连名字也未取一个,只叫他做小哑巴。
小哑巴也有用处,譬如深夜密见钦犯这样的事,也只有哑巴能保守秘密。
高墙之内,沉沉地咳了两声。但吴王的话音虚弱,已不足以越过高墙。
祝十忐忑地等着,不久,小哑巴从门内出来,对祝十比划了一番。
“坐轮椅的说,让你以后不用来了,忘了过去,过新的生活。”
“他身体还好吗?”
“不好,大夫说最多能撑一年。”
祝十沉默了。
小哑巴继续比划:
“真人让你去见她。”
祝十犹豫了一瞬,还是跟着小哑巴去了后堂。
乐安真人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子,两年前受道门点化,出家修行。一身素净道袍非但没有让她蒙上沉闷苦涩的阴影,反而更加衬托出她的天生丽质,妩媚的眉眼中还暗藏着一丝清冷的英气。
祝十进来的时候,一眼望见她衣襟微乱,雪白的颈上一点朱红的吻痕,显是刚刚享受过一场欢愉。
他脸上微微一烫,连忙移开眼光。
跟着进来的小哑巴却死死地盯着那吻痕,半天才垂下头。
乐安捋了捋凌乱的鬓发,不以为意地笑道:“看什么?”
小哑巴暗暗握了拳,退到房门之外。
祝十则咳了声。
京中贵女位高者,确有许多不愿受世俗婚姻羁绊,出家为女道士,实则放浪形骸,四处留情。
“表哥心里在想,我怎么这样不检点?”
祝十道:“人各有其所乐,旁人无权置喙。”
乐安挑眉看他:“但……表哥却不愿与乐安同乐。表哥心中早有佳人,即便她心里对你毫不在意,你也不肯另做她求。”
她莲步轻移,挨得极近,吐气如兰:
“表哥,你一不建功立业,二不鲜衣美食,三不与有情人做欢乐事,岂不是白来一场人间?”
祝十退后一步:“乐安,我已是残念之躯,既配不上她,也配不上你。”
乐安冷笑:
“那你还活着做什么?何不立即去死?”
祝十知道她性情如此,也不生气:
“我的命是她捡回来的,若还能对她有一点用处,我就满足了。”
乐安怔了怔,久久无语。
半晌,她回身坐下,脸上再无戏谑挑衅,只淡然道:
“表哥去黔南,多久回来?”
“腊月之前,必赶回来。”
乐安静了一瞬:
“要赶回来为她庆生么。我晓得。”她轻轻哼了一声。
“表哥,我只有一个请求,你这回出门,为她带什么礼物,就一样为我带一份。”
祝十虽不解,但也觉并不难办,便一口应下。
他深深一揖:
“乐安,多谢了。”
祝十离去后,乐安转身步入内室。
香闺之中,云纱垂幔,暖香旖旎,她褪下一身道袍,滑落满肩青丝,如灵蛇般爬入芙蓉帐中。
床上裸身的俊美男子在半梦中嘟囔了一声,似乎是问她去哪儿了。
乐安道:“见了个客人。”
男人睁开惺忪的眼,皱眉瞪着她:
“你除了我,还有别的客人?”
乐安“啐”了他一口:“是真的客人,不是你这样的‘客人’。”
男人还要细问,她脸色倏然一沉,甩开环抱过来的臂膀。
“你管好你的万应堂便是,怎么敢来管我?”
男人见她翻脸,登时慌了神,好言哄道:
“冤家,我哪里敢管你!若没有你给我的好虫儿,哪来的万应堂?”
乐安冷哼:“你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