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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残败的花叶上,轻轻皱起眉。他还记得,她有多么在意这些名品兰花。
“我倒是可以……救活它们。”
“不必。”她抬手制止。再抬眸与兰荪对视时,面容已恢复了沉静安详。
“阿荪,你走罢。世界之大,终不止闺阁。……我也会有新的朋友。”
冬日,宜栽菖蒲。
兰荪走后,寻静宜亲手将那雪中萌出的小株菖蒲移入盆中。
从前这些泥土活儿都是花匠来做,哪里轮得到她动手?泥水脏了衣摆,她却视而不见。
一个圆溜溜的小脑袋从墙外探出头来,细声细气地道:
“你笑什么?”
寻静宜竟不意外:“你是谁?”
小脑袋探了探,确信四下没有旁人,脚尖在墙头上一点,翩然飞落在寻静宜面前。原来是个扎双髻的小丫头,十二三岁的样子。
“我叫李俏儿。”她答,“李奔是我哥。今天东家有别的差事给他,所以就让我来问问……”
话语倏然停住。李俏儿一拍脑瓜:“咦……问什么来着?东家交待了好几次,我又给忘了!唉呀!”
寻静宜笑了。
“没关系,我记得。”她擦了手,“你随我来。”
李俏儿跟在她身后,一进屋就打了个喷嚏:
“你这儿可真香啊!”她乌黑的眼珠滴溜溜直转,“到处都是花儿草儿,这么多纱,比我们春花布庄里还好看呢。”瞅见桌上的一碗暖汤,她也不客气,自己捧了,呼噜呼噜灌进肚子。
“好喝!”
寻静宜侧目,有些新奇地打趣:“你喜欢?那你替我住在这儿,好不好?”
李俏儿睁大了眼睛:“我才不呢。东家说,等我满了十五,就能跟着商队护镖了。到那时候,我哪里不能去?”
寻静宜讶然:“你一个小姑娘,怎能东奔西走做镖师?你父母兄弟答应吗?”
“答应啊。”李俏儿满不在乎,“不答应又能怎么样?东家说了,只要我好好练功夫,以后就能干我自己想干的事。”
“那以后你嫁了人怎么办?”
“我就嫁个,能让我干自己想干的事儿的人呗。”
“……”
寻静宜觉着,自己心上沉积了许多年的白毛儿霉斑,忽然如蒲公英的细羽,被微风吹散了。
她大笑起来,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李俏儿便看着这漂亮姐姐开了妆奁,取出一封精致的信笺,郑重其事地交到自己手上。
“你告诉长孙春花,这文契我已签好了,盼她信守诺言。”
李俏儿瞪着那信笺上“空口无凭,立约为证”八个大字,忽然就想起来了:
“哦!东家让我告诉你,她给你在春花钱庄开了个户头,先存了五百两进去,这是凭据。今后每个月,我来给你报一回账,什么时候你想离开寻家了,她帮你张罗房子,置地。”
她把文契揣进怀里,三两步就又跃上了墙头,回头向寻静宜咧嘴一笑:
“神经兮兮的姐姐,你以后要是不想做制香师傅,也可以跟我一块儿走镖哦。”
同样的雪夜。
长孙石渠泡在盛满热水的木桶里,舒服地慨叹了一声。
没有什么比冬天泡个药浴更酸爽了。他近来总觉得身子越来越沉,想来是风邪入骨,寒湿太重的缘故。嗯,一定是这样。
一旁的小几上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石渠一个眼风扫过去,笼子里困着的红皮小狐狸以一个极为僵硬的姿势定在原地。他收回目光,果然咬笼子的声音又响起来。
现在的狐狸都这么聪明了么?简直要成精了。
石渠叹了一声,把笼子拎过来,与惊恐的小狐狸对了个正脸。
“你就非要逃吗?”
小狐狸愣了愣,慢慢放下爪子,以一种“啊哈哈我听不懂人说话”的神情,移开了目光。
石渠没好气:“本少爷是看你可怜,才收留你的好嘛?外头的小狐狸都得自己去打野食,你在我这儿有吃有穿,还不怕被老虎豹子叼走。”
“……”小狐狸翻了个白眼。
“春花说你有点傻,不知道怎么撞到妖怪陷阱里去了。巧了,我也有点傻,咱俩刚好做个朋友,你就别走了吧。”石渠笑得没心没肺,“咱们这几天玩儿得不开心吗?我把所有的心里话都跟你说了!你要是走了,我还跟谁说呢?”
小狐狸隐忍悲伤地想:就是因为这个才要走啊!谁特么要听你又臭又长的心里话!
石渠伸了手指进去,摸一摸它柔软的皮毛,顿觉被治愈了不少。
“小狐狸,我跟你说啊……”
我不听,不要告诉我……
“今天春花跟我说啊,她支持我去考科举呢。”
啊你去啊滚得越远越好……
“她以前都站在爷爷那边,打击我,啰嗦我。没想到这回开了窍!她说进京赶考的盘缠都给我备好了!”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