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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比沈娆意料中更冷静。
“祖父与太后应该是没有私怨的,太后为何买凶杀他?”
“我起初也不明白,可是,等到樟州之战有了结果,我便有了些猜想。”
当年,先帝的心腹之臣,云麾将军华凌风遇刺身亡,定远军群龙无首。华梓倾曾经吵着,要替祖父挂帅出征,但终因她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小女子,而未能得偿所愿。
兀彤大军素来最怕华凌风,华凌风一死,只得由曹涵临危受命,率领威虎师北上迎敌。
结果就是,樟州战败,燕国割让西北三城,皇长子沈鸿昭战死,当时的五殿下登基,淑妃摇身成了太后。
若华凌风活着,樟州之战未必会败,沈鸿昭未必会死,大燕的皇位也未必能落到当时软弱无能的五皇子头上。
如此想来,五殿下登基不是运气,而是阴谋。华凌风活着,便是某些人走上登顶之路的障碍。
这事细思极恐,华凌风之死只是个线头,若顺着抽丝剥茧,将会引出一件翻云覆雨的陈年旧事。
华梓倾艰难地扯了下嘴角:“都道是王座之下皆枯骨,若樟州之战的结果与祖父遇刺当真有关联,那竟是……与皇上也脱不了干系。”
“你别多想,”沈娆安慰道,“我从来只是叫你提防太后,并非因为皇上此番帮了我,我便觉得他无辜。皇上若是也有心借樟州之战,杀兄夺位,他只需留在京城坐享其成,就不该逞一时之勇,自作主张跟着跑去樟州,险些送命。”
那时的五殿下胸无城府,与如今大不一样,确实没有这样的心机。
可是,即便皇帝并不知道华凌风遇刺的真相,也没有参与此事,若有朝一日,华梓倾要为祖父血洗沉冤,皇帝会为了还她一个公道,去和太后反目吗?毕竟,太后这么做,是为了帮他得到皇位。
“这可真是天意,我总算懂了你那时的话。命运弄人,为何嫁进宫来做皇后的,偏偏是我?”
命运兜兜转转,她好容易喜欢上一个人,那人却是谢柳依的儿子。
“也未尝不是好事,只要你能牢牢地把圣宠揽在身上,日后,又有何事做不到?”沈娆冷然苦笑,“廖廷能为了荣华富贵,违心地维持与我的婚约,你为了报仇,更该极力地去讨好皇上。何况,你与皇上有真情在,也不算违心地迎合。”
华梓倾垂眸默了半晌,终是未置可否。若带了目的去讨好他,还算得上真情吗?
出了披星殿,她一路失魂落魄,她刚刚对皇帝敞开心扉,俩人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她却得知了这样一个残忍的真相。
铺着鹅卵石的小石蜿蜒在路下,她却不知道该往哪边走。
或许她该听沈娆的,回到长庆宫,盛妆以待,等着皇上过来。她应该把皇帝的心握于掌中,利用他的权力,达到她想要的目的;她应该挑拨太后母子的关系,最后让皇帝不惜为了她,除掉自己的生母……
可她做不到。
这样想法从脑子里滑过,就会让她不寒而栗。也许这是她复仇的捷径,可是,这样的自己不择手段,这样的皇帝过于无情,一切都会变成她曾经最厌恶的样子。
还有,她如何对得起皇帝?皇帝是谢柳依的儿子,这事他没得选择,然而,她却要去利用一个始终真心待她的男子,她心生爱慕的夫君。
华梓倾是个率直的性子,她的杀伐绝断只用于战场,用于敌人。或许沈臻说的对,她不适合后宫,不适合后宫的争斗,因为她心软,她有她坚持的原则,不愿意与这宫廷同流合污,不愿意因为困境而向苟且低头。
她打发之红、之蓝先回去,想一个人走走。
她一路心事重重,误入梅林深处。
天空下起了雨,越下越大,这个时节少有大雨,偏生今日让她赶上了。
此间十分偏僻,华梓倾环顾四下,并非是贵人主子们日常行动的地方。前面传来刺鼻的味道,像是堆放着某种花肥,想是离花匠们起居之处不远。
然而,她未见屋舍,只看见梅林尽头,有棵大榕树。
雨幕中,人也不见一个,她几番起落,越过前面堆放的花肥,原想去榕树下避避雨。谁知,她一落下来,便踩了个空。
树下的地面是活动的,她落在一处深约五丈的地牢里。
这地牢倒是与众不同,下面灯火通明,还飘着花香和酒香。华梓倾身为皇后,竟不知宫中还有这样一处所在。
她走了几步,听见身后有动静。
猛回头,她看见一张比鬼还吓人的,女人的脸。
华梓倾到底是见识过生死场面的人,她惊诧之下退了半步,很快稳定了心神。
那人满脸刀疤,皮肉外翻,长好的肌肤全是皱巴巴的,双手也是如此。之所以还能看出是个女人,只因为她穿着件宫女的衣裳,到处沾染着泥渍和花肥,整个人都是臭的。
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晃晃的牙,声音沙哑苍老:“好久没看见过女子了,还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呢!”
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