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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所有乐队成员内心的恐惧,做乐队就像是找到了人生真爱,被迫分离,被生活压弯了头,就等于“生死离别”。
因为萧晓峰的情绪正上头,范阳作为男朋友,劝了她好几次,却是越劝越火上浇油。
酒过三巡后,两人还争吵了几句,范阳无奈,终于败下阵来。
直到邵北川拍了拍萧晓峰的肩膀,萧晓峰跟着起身,因为动作太大,椅子在地板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萧晓峰正在气头上,跟着邵北川走出了程樾安排的宿舍,就蹲坐在门口,埋着头。
大家都知道,这个时候她也就只听邵北川的话。
邵北川没急着规劝,只是立在路灯下,从兜里摸出口琴,吹了一首北欧小调。
萧晓峰起初还一动不动,到后来终于抬起头,抹了把眼泪,吸着鼻子看向邵北川。
眼下已经是六月,虽说距离邵北川离开还有四个月,别离的悲伤却已经提前来到,他们每个人面上都故作无所谓,装潇洒,心里的焦虑却是一样的。
未来的路在哪里,没有人知道,这种不确定性很刺激,却也令人恐慌。
萧晓峰和邵北川认识了四年,她也是被他拉进乐队的,她喜欢这些伙伴,有时候觉得比家人还要亲,有些话也只能跟伙伴们说。
然而越是喜欢,就越是担心分离。
他们都还太年轻,还不知道如何处理激荡的情绪,如何面对失去。
而他们唯一的发泄渠道,就只有音乐,只是音乐。
等到口琴曲落下,邵北川放下手臂,忽然说:“你的要求,我会尽量去和程樾沟通,我想大方向是可以写进合同的,但是太细节的东西,可能性很低。”
萧晓峰从情绪中抽离出来,先是一愣,随即低下头,闷声道:“我也知道我有点无理取闹,可是川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邵北川说:“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有些事,就算写进合同也没有意义。我举个例子,比如合同里写到,每个人每年不得少于几场演出,费用不少于多少,在这种情况下,实际情况依然有可能会和你想象中的样子相悖。也许那些演出太商业化,不假,你不喜欢,可你还是要配合。”
萧晓峰没吭声。
邵北川继续道:“自由大家都渴望,但是在掌握话语权之前,很难获得真正的自由。”
换句话说,如果自己没有硬实力,都没有资格坐上谈判桌,哪怕在一旁跳着叫着说要平等,要人权,要自由,也只是浪费力气。
讲条件,从来不是比谁的嗓门大。
萧晓峰心里也很清楚,现在乐队里就只有她一个人还在死撑,其他人都已经倾向签约,她若是死鸭子嘴硬,就是不签,最终也就是两个结果,一个是她离开,另一个是大家迁就她,错失这次机会。
萧晓峰低着头,忽然问:“要是我们都签约了,川哥,你怎么办?”
在收到意大利音乐学院通知书的那一刻,邵北川留在乐队的时间就已经进入倒计时。
邵北川靠着路灯的柱子,微仰着头,说:“我和大家共进退。”
萧晓峰一愣:“那个程樾,允许你只签约四个月?”
邵北川笑了下,没说话。
萧晓峰见状,又问:“那如果我选择退出乐队呢,我不想耽误大家。”
邵北川垂下目光,说:“你的这层想法,我也问过她。”
“哦,那她怎么说?”
“她说,她希望一个都不少。”
萧晓峰没了声。
*
程樾的工作室和蓝光乐队最终还是决定正式签约。
而在这段时间里,程樾也以“乐迷”的身份,密集地参加了一些圈内的活动,没有人知道她是谁,她也很低调,从不说话,就只是坐在角落里旁听。
程樾听到,有很多成熟的音乐人、乐队人,他们最津津乐道,最怀念的,还是九十年代的乐坛,尤其是那时候的魔岩三杰。
后来三人中的何勇说:“我们是魔岩三病人,张楚死了,我疯了,窦唯成仙了。”
这里的死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死亡,而是张楚退圈后,音乐再无波澜,似乎全都在九十年代燃烧殆尽了。
后来很多人都认为,那是最好的时代,最辉煌的时候,资本还没有大量注入,音乐人还没有被彻底洗去才华的时代。
就在所有人都因为当时的辉煌而畅想未来时,却被后来的急流勇退狠狠打了脸。
那个时代,它来的太快了,爬得太高了,它染红了半边天,落下时,也将乐队圈带进了一段黑暗时光。
似乎在这样的聚会上,大家总是会谈到过去的美好,和眼下的无奈做对比,年轻点的没有见过,感到惋惜,年长些的擦肩而过,感叹青春不在。
而另一个比较常提起的话题,就是解散。
这个圈子里不缺难分难舍的故事,有的是割袍断义,彻底撕破脸,有的是迫于现实,彼此达成共识,先各自回归生活,等到将来有机会再重逢。
分开后,他们有的人甚至不愿再听到对方的名字,还有的人一提起就满腔愤怒,疯狂吐槽。
这个圈子里的互相伤害真是太多了,似乎只有音乐才能治愈。
然而在音乐理念上,又总是不断碰撞,因为理念不同发生争执,这里没有性情柔和的人,更多的是极端和激烈。
盛极而衰,似乎成了一种诅咒,所有乐队都渴望成功和辉煌,却没有人能避免那之后的衰败。
后来,程樾还是听到一个喝醉了的乐队吉他手说,其实魔岩三杰并没有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