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75
间?活动了多半个月,终于取得了一些小的成果。最后借由?长兴当铺的黄老板之手?,从黑市上隔三差五搞来一些药剂,每回够吃个两三天的。
一剂下去果真?起效,廖海平的烧马上退了下去。只是停了就会反复,成了长久的病根。
而今日春红又去当铺,取得便是这续命的药粒。
这厢廖海平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春红见他把药顺了下去,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说:“二爷。”
杯子落回桌面上,廖海平抬起眼睛。
“我找到太太了。”春红主动交代道。
屋内一时极静。
廖海平脸上没?有什么颜色,叫人拿不准他是什么态度——诚然离开天津之后,二爷相比之前?随和很多,但毕竟积威深重,春红还是害怕的。
她咽了口唾沫,方才慢慢解释起原委:“我原本以为还要额外?花些功夫,结果今日从当铺出来时,正巧赶上太太在辅仁医院门?口等车。”
廖海平点了点头,并不惊讶似的:“她过得怎样?”
“太太气色不错,就是瘦了些,还请我喝了一杯卡什么诺呢。我们聊了小一阵子,这才回来的晚了。”
春红顿了顿,又补上一句:“您放心?,我按您先前?嘱咐过的,谎话编的圆乎,太太一点没?听出端倪来。”
其实单论演技,春红并没?什么信心?,毕竟姜素莹是个聪明人,根本骗不过。但方才能全头全尾捏造出一套说辞来,是因为她的故事里有一多半是真?的。
那日春红从城里买莲子回来,廖宅确实起了火。
只不过她没?有在街上徘徊几日,更不是自己决定要来上海的——当时不过是围着宅子绕了一圈,火还没?被浇灭,她就被人从身后猛地一拽,拉进?了一辆拉货的马车。
就在春红吓得要失声尖叫时,她停住了。因为木箱后面平躺着的,竟然是受了伤的廖海平。
二爷眼睛阖着,脸上极苍白。若不是胸口还有些许起伏,和死了也差不多。满车都是血腥气,打他垂着的胳膊往外?渗。哪怕缠着止血的布,依旧无?休无?止的透出来,几乎要把人耗干了。
车厢里是死寂,外?头却热闹着。
街上士兵聚集起来,设起路障,端的是要挡住前?行通道的架势。
“给?我停下!车里装的是什么?”
马夫是个聪明的,立刻笑得一脸谄媚,向士兵递了足量的银元过去:“兵爷,咱车里装的都是刚打的死獐子。这不赶着出城去卖呢,不然怕肉烂掉呐。您行行好,放小的走吧。”
说完随手?掀开一口木箱子,里面乘着的果真?是血气四溢的鹿肉。
那大兵粗粗看过一眼,觉得晦气,又认为没?人会真?的从如此规模的火场逃脱,便挥手?放行了。
春红和老孙蹲在木箱后面藏着,一颗心?害怕的砰砰直跳,嘴里发苦。及到车子终于赶在城门?落锁前?驶了出去,才算是松了口气。
而二爷也是在这个档口,睁开眼醒过来的。
“停车。”他低声说。
车上俱是忠心?耿耿的亲近,马上停了下来。
此处已进?高粱坊的地界,四周全是干枯的玉米田。风一刮过,瑟瑟作?响,像是寂静的挽歌。
“有没?有刀?”廖海平倦怠的问,开口都有些困难了。
——高桥在被他击毙之前?,也掏出了枪。只不过手?一歪,没?有打死廖海平,只来得及打穿了他的腕子。子弹卡在廖海平的骨缝里,病根一日不除,创口就只能一直开着。
必须得剜出来才可以。
车子停在田垄上,稍作?修整。老孙从车里拎了烧酒出来,淋在匕首上,用火淬过了:“二爷,您忍忍。”
刀尖下去,一寸寸划破筋骨,光是看着都叫人心?惊。
廖海平咬住止血的带子,闭着眼,闷不做声,脖子上青筋暴起。汗顺着他乌黑的眉峰往下淌,洇湿了前?襟,像晶莹的雨珠。
老孙手?抖得不成样子,扔出带血的子弹时,一把破嗓子都颤抖:“成了。”
廖海平这才睁开眼睛,喘起粗气,半晌吩咐下去:“继续往南走。”
思想因为疼痛变得模糊,唯有一个念头明晰:既然活着逃出来了,那么就得到上海去。
他要找姜素莹
如此经历无?数坎坷,终于在新?的城市落下脚来。廖海平吃上磺胺,总算能够有余力?打理事务,清点起财务。
辛辛苦苦了这么多年,大宗财物随着烈火付之一炬。手?下也死了大半,就连厂子都留在天津,带也带不走。甚至廖二爷这个名号,往后怕是也不能提了。
好在为了应急,他手?上是惯常有一笔款子的。银行里也有些余额,可以供他支取,用化名买下一间?公寓。
遭遇如此大的不幸,旁人都要替他捶胸顿足。但廖海平却心?平气和,甚至隐隐觉得,这未尝不是一场解脱。
唯一挂念的,就是下落不得而知?的姜素莹。
当然想要找到她并不算困难,但如今真?的在了一个城市里,情况却变得棘手?起来——在哪里见面,如何见面,见面又该怎么办,一系列问题搅成一团,就连果断如廖海平,都有些举棋不定。
二爷一向有他的考量,春红自然也有自己的。
此时宁静的公寓里,骤然响起一句:“二爷,我斗胆问一句。您为什么不让我告诉太太,您也在上海呢?”
是春红忍不住开口。
她是真?的不明白,好不容易捡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