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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 天刚蒙蒙亮。
毫无意外的,阮糖一睁眼,便见旁边紧闭双眼的谢如琢十分不安。在空调的凉风里,他周身都在冒冷汗, 睡衣都湿濡了,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他眉头紧皱着,像是在睡梦中挣扎。
阮糖不及思考,下意识便将前蹄搭他肩上推了推。
“谢如琢,醒醒!”
话音刚落,俊秀的少年便豁地睁开了双眼,眼眶中,竟有些水汽,一双黑色的瞳眸像是两汪深潭,有魔力似的,要把人吸进深不可测的渊底。
阮糖趴他肩上,在他耳边轻声问:“你都想起来了吗?”
他的声音很轻,“嗯。”
很快,谢如琢抓住阮糖的耳朵,把她拎起来,往自己脸上一扣,一人一草泥马额头相接,在系统与宿主的羁绊下,无需双方再确认,自动开启了共享功能,阮糖也因此,看清了残存在谢如琢脑海中的梦境。
断续的、不连贯的画面在阮糖的眼前闪回。
除去上次用入梦丹看到的,又多了一部分新的内容——
谢如琢被关在囚笼里。
原本整个梦境,是犹如身处荒原之上的无垠黑暗。但,在这一次,周遭的黑暗像是渐渐被光吃掉了,整个地下室都渐渐变得明亮。
因此,软糖通过谢如琢看到,在他的囚笼外,还有另外的几个囚笼。而那些囚笼之中,都关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
她们穿着同一式样的白色无袖V领棉布连衣裙,从头到脚都被洗得很干净,哪怕面容苍白了、身材消瘦了、眼眶哭得红肿了,依然不染半分污秽。
她们都有一双惊惶的眼。
有的人小声啜泣着,有的面色麻木而空洞,像是早已认了命。
很快,“叮铃啷当”的声音响起,门口传来开门声。
那些女孩子下意识地在笼中缩成一团,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瑟瑟发抖。而进来的人,温柔而斯文地微笑着,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问她们:“今天,谁来陪叔叔玩?”
耀眼的光透过窄窄的木窗格打在他脸上,令他俊美的五官沐在光条里,一道明一道暗,光影在他脸上交织,宛若能妄定生死的邪神。
女孩子们瑟瑟发抖,像是被驯化的羔羊,再害怕也没有了反抗的能力和念头。
而谢腾飞,气定神闲地,一步一步走近一个囚笼,打开上面的锁,偏头看过来,温和但不容置疑地命令:“给我看着。”
而后,通过谢如琢的眼睛,阮糖看见,女孩子驯化地趴在窄窄的钢丝床上,洁白的棉布裙碎裂成片,在这阴冷的、光阴交织的空间里无力飘落。
钢丝床“吱嘎吱嘎”地响起。
“啪啪啪”的拍击声中,是女孩子压抑的哭声。
渐渐地,那哭声变成沙哑而凄厉的惨叫。
少女的躯体似破布娃娃一般横陈,五官因窒息而扭成惊惧的模样,紧缩的瞳孔散开,柔美的面庞上,被刀子一瓣一瓣雕出艳丽的红梅花。
男人的愉悦散在空气的腥膻里,面上斯文的笑,依旧是能轻易蛊祸任何人的模样。
毫无疑问,谢腾飞就是红梅杀手。
谢如琢的手松开,阮糖翻躺在一旁,大脑有些当机。麻雀和知了的声音,将她脑袋中的乱麻搅成一团,当真是剪不断理更乱。
这个事实,几乎推翻了她先前的所有猜测。
李小婉和谢如玉到底是怎么死的?
谢腾飞又为什么要选择那些目标去陷害谢如琢?
可是,既然红梅杀手是谢腾飞,他为什么会死在这个夏天?
阮糖圆圆的脑袋一偏,看向谢如琢年轻稚嫩的面庞。
他,又是怎么在全家灭门的状况下幸存的?
冥冥之中,阮糖有一种预感——这种种难以解答的疑问,将一一揭晓,发生在她生前那个世界的事,也在这个世界里迫近。
不远了。
“你在看什么?”谢如琢的声音平淡冷静,仿佛并未受到那些记忆的困扰。
阮糖轻声说:“我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来到这里的任务,到底是让你做一个好人,还是让自己学习做一个好人,到底是来拯救你,还是拯救我自己?”
两下的沉默里,阮糖像从前一样天真无邪地笑了笑,“我乱说的哦。”
稚嫩的嗓音带着讨好,“我只是一只代号为草泥马的AI系统,是没什么感情倾向的啦。所以,我肯定不是坏人!”
它单蹄握拳,信誓旦旦,“我就不是人!”
无声之中,谢如琢有些怔忡,旋即,像往常一样漫不经心的,“嗯。”
他起床换衣服时,阮糖跟在他脚边,看看他,又看看自己的脚尖,再看看他,看看自己的脚尖,三瓣嘴动了动,眼神像小鹿一样的灵动。
“你想说什么?”他问。
很少有人会问阮糖在想什么、她想说什么,除了谢如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