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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回提起来都是兴高采烈的。
何秋跟人打听过,知道上梁后铺瓦,封上门窗,房子就算盖好了。
她掰着手指头算:“那最多六月就能好。”
林文东小心翼翼提议:“那你觉得我们提前结婚行吗?”
何秋头一歪:“你得问小叔。”
按京市的老规矩,女方要打新家具作陪嫁,她小叔特意托了人找的老师傅,至今椅子腿出来了没都不知道。
林文东叹口气,算了算了,他只怕能再莫名其妙挨顿骂,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啾啾。”
何秋摸摸他的头:“乖啦。”
两个人慢慢走着,何秋想起来,说:“吃过饭你陪我去找一下钱芳玲。”
林文东奇道:“找她做什么?”
何秋嘴角扬起来:“让她知道老天爷长了几只眼。”
语气怎么听怎么不善,林文东耸耸肩,那一准也是钱芳玲活该。
七十一
林胜家是三代同堂,准确来说,大队基本所有人家都是三代同堂,只有到一家有了第四代,才会搬出去住,像林文东这样没结婚盖房子的很少。
何秋看到这家的门都嫌脏,门槛都不愿意跨过去,站在外面喊:“钱芳玲!”
手像个大喇叭一样张开,足见得有多远。
钱芳玲不是一个人出来的,还有林胜。
看了让人眼睛疼。
何秋眼珠子朝上,像孩子似的,看到脏东西一样嫌弃地往后退两步,边腿边“啧啧”。
林胜脸色大变,碍于哪个他也打不过,语气不甚好:“你们要干嘛?”
林文东代答:“不找你。”
钱芳玲也是脸色铁青:“我也不想让你们找。”
何秋才不管她,嘴唇微张吐出两个字。
“王重庆。”
钱芳玲瞳孔急剧收缩,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何秋淡淡笑:“现在能说了吗?”
两个女生走到边上,林胜要跟,被林文东拦住了。
林胜啐了一口:“东子,你别忘了你也是队里人。”
林文东冷笑:“我情愿我不是。”
就这几件破事,换解放前,方圆十里地都没林家的立锥之地了。
林胜不说话了,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他要是能找到何秋那样的对象,用得着用这种办法吗?
好不容易有个孩子,还被他弄没了,真是晦气。
另一边,钱芳玲哆哆嗦嗦张嘴:“你想干嘛!”
嗓音堪称尖利。
何秋先是沉默地打量了一下她连发丝都在抖的样子,嘴角往下:“看来你也知道什么叫害怕。”
既然知道,却去威胁王素梅,这又是什么道理?
何秋有些失望,她确实同情钱芳玲,甚至在她选择结婚的时候也只是惋惜不是人人都有那个勇气打破枷锁。
并不像张惠婷那样恨铁不成钢。
但这种惋惜在她猜到钱芳玲唆使林旺对王素梅伸出魔爪的时候化为乌有。
何秋下巴绷得紧紧地问:“是不是你让林旺去的。”
钱芳玲矢口否认:“不是。”
可惜了,就这样子,谁看都知道是撒谎。
何秋眉头微拧。
钱芳玲如临大敌,只差跪下来:“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求求你了何秋,我求求你,不要把我爸的事情说出去。”
她是真的害怕了,眼泪鼻涕一脸,那些泣不成声的话语飘走,林胜听了要冲过去,又被林文东拦住。
林胜愤愤捏拳头:“你不要太过分!”
林文东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闪过念头,这文化水平不行,要是何秋,会说欺人太甚。
他捏住林胜的手腕:“放心,要打的话早打了。”
何秋看到钱芳玲的脸上全是后悔,心里不屑,这就是活该,好视力又看到林文东碰了林胜的手,连连撇嘴,居然碰了脏东西,今晚不许拉手了!
钱芳玲以为她的沉默是不同意,作势要跪下来。
何秋最腻烦这套,甩开她的手:“我只说一次,如果你不管好你的嘴,大家都会知道你爸是五类。”
成分看三代,按规定,钱芳玲也是可改造份子,根本不可能下乡,像赵慧心就在窑洞呢。
钱芳玲是父母离婚后,才随的母姓,又托继父的关系,才能到大队。
她知道自己绝不能被揭发,不仅关系到她,也关系到生母和继父。
钱芳玲说后悔又不后悔,心中满是恨意。
凭什么?
凭什么!
何秋看到她两眼熊熊火烧,不以为意。
人,只要有顾忌,就是可控的。
撒了缰的野马,才是最吓人的。
何秋丢下最后一句:“你好自为之吧。”
她说完朝林文东走,林文东也朝她走。
两个人靠近了,林文东伸手要牵她,被何秋躲开。
小姑娘仰着脸:“你碰脏东西了。”
林文东一时怔忪,哑口无言,半响苦笑:“行,我回去就洗。”
他送何秋到知青点,转身去了养殖场。
打养殖场盖好他就都住这,同住的还有钱三、孙志高和邹方。
邹方原来就和他们一起养猪,到过年那阵不幸摔断了腿,这两天才来的。
毕竟这些东西是他的全部家当,少根毛都打紧。
钱三三个一块打牌呢,见他进来招呼。
“东哥回来了。”
“东子回来啦。”
林文东应了一声,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