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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10

      —”
    安期!
    我想起安期桃花中的身影,他恳切温柔的言辞:“无论怎样,湘裙,我只要你幸福就好。人一辈子开心的时光能有多少?能和你欢喜得几年,已经是上天的眷顾。”
    我们的肉身若此易朽,几十年白驹赤电,太短暂的悲欢,却承担世间唯一的永恒。永恒是没有的,很久以前我便已经知道。世界只是存在于感知之中,而总有一天,一切都会成为过去,不论那是荒凉还是荒淫。
    我是那么绝望,绝望到了顶点,反而怔怔望着她,“你撒谎?你怎么会知道?”
    “我撒谎?我情愿在撒谎!”紧那罗冷笑起来,“我怎么知道?你若是深爱过一个人,就会知道什么叫悲凉——这么多年,我无时无刻不在关注他,打听他的消息——他,是我唯一活下去的勇气……”
    这样寂静的黄昏,对面的楼一点点亮起了灯光,昏昏茫茫的黄红的晕,渐渐糅合着夜色,变得有点毛边。像种光泽象是古老的纸,暗淡而脆弱。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又蓦然悲恸,“安期遗传了他母亲的体质,你可知道,他母亲就是癌症去世——但是安期,死于飞机失事,也许这样的结局,对他更好!”
    生命中有些事情,原来,是躲不过去的。绕一个圈子,兜一段弯路,以为从此便成陌路了的,某日一觉醒来,又再对面相逢。缘分有时是叵测的圈套。一个人与一个人,一个人与一个地方,一个人与一种命运,被阴险地套牢,没谁征求当事人的意见。赤绳系了足,那狭路,便不容错身。
    安期,我做了什么,要你这样对我?可我,原不值得!
    “对不起?”我轻声说,不知是对戚安期,还是对薛夜光。
    对不起!这真是世间最悲哀的三个字。生活有无数种可能,但命运只安排一种过程。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种幸福;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声叹息。除了对不起,仿佛已无话可说。
    这时,紧那罗却笑了起来,奇异而忧伤。
    “真好。”她说道,“这虽不是我想要的答案,却是最好的答案。”
    古书上说有擅蛊者,说以灵魂为代价,便可换得别界的光艳。
    可是若此不曾存在于世间的颜色,那不是鬼魅的血,又是什么?我只是一个愚钝的人,肉身与灵魂,仍留于这动荡而稳固的世中。
    并不存在的彼岸,我无法相通。
    这也许就是背叛的代价!
    第26章  尾声、身在娑婆
    是时如来含笑,放百千万亿大光明云,所谓大圆满光明云、大慈悲光明云、大智慧光明云、大般若光明云、大三昧光明云、大吉祥光明云、大福德光明云、大功德光明云、大皈依光明云、大赞叹光明云。放如是等不可思议光明云已,又出种种微妙之音,所谓檀波罗蜜音、尸波罗蜜音、羼提波罗密音、毗离耶波罗蜜音、禅波罗蜜音、般若波罗密音、慈悲音、喜舍音、解脱音、无漏音、智慧音、大智慧音、狮子吼音、大狮子吼音、云雷音、大云雷音。出如是等不可说不可说音已,娑婆世界,及他方国土,有无量亿天龙鬼神,亦集到忉利天宫,所谓四天王、忉利天、须焰摩天、兜率陀天、化乐天、他化自在天、梵众天、梵辅天、大梵天、少光天、无量光天、光音天、少净天、无量净天、遍净天、福生天、福爱天、广果天、无想天、无烦天、无热天、善见天、善现天、色究竟天、摩醯首罗天、乃至非想非非想处天,一切天众、龙众、鬼神等众,悉来集会。
    ——《地藏菩萨本愿经》
    我将安期的衣冠冢安放在大光华寺里,这里有翩翩陪伴着他。
    那石阶十分古老,纵然重新被修缮过,也能看出被长年露水沁染成苍黑色,拾级而上,隔着多厚的登山靴也能感受到这彻骨的阴冷,一级一级又一级,这阴冷冉冉上升并积累起来,一路走下去,几乎能通达脑门心。
    两侧的竹林十分高大,冠首相接几可遮天,竹林里蒸蔚起湮湮的浅紫色薄雾,仿佛是被疏笔点染的水墨写意,偶尔一阵山风飘过,传送过来清晰的钟声和诵经声。
    经文是神秘的咒。滚瓜烂熟间,让人忘却去解其中意。我向往那些极乐世界光华灿烂的宝象。五色莲池,云霞千丈。金刚七宝幢,擎琉璃地,以黄金绳,以七宝界,八万四千色如亿千日不可具见。那样的繁华迷离。那些璎珞,火焰,旃檀。还有生满华叶的宝树,琉璃色中出金色光,玻璃色中出红色光,玛瑙色中出砗磲光,然后珊瑚琥珀,一切众宝,以为映饰……
    那是我无法到达的境界,透彻的言语,点破了天机,点不破人心——我的人生早已被魔障,人比天更难懂。
    所以这样的想象,是我唯一的乐趣。
    竹林里散发着我熟悉的气息——那是彻骨的悲哀。偶尔有水珠状的斑点生在竹上,人们叫它“泪竹”,或者“湘妃竹”——真是绝望的名字。但因为绝望,所以显得格外空灵和平静。它所显示的盎然生机,几乎和死亡同样强大。
    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