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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蓁蓁有些莫名其妙地望她一眼,这人不知道自己的灵犀堂内设了单独的小厨房?思忖了一瞬,季蓁蓁笑着婉拒:“谢过徐小姐好意,但也不必如此麻烦。”
“不麻烦,我之前替夫人管过一段时间的家,不过是递一句话的事罢了。”徐雨姝一边给季蓁蓁续了杯茶,一边笑道。
原来是为了说这句话。
季蓁蓁稍稍扬眉。珠贝似的指尖轻叩了两下桌面,发出两声脆响。旋即仰面笑笑,道:“如此,便先谢过徐小姐了。”这便是承情的意思了。
徐雨姝达到目的,暗暗松了一口气。仔细打量着季蓁蓁脸上的表情,没有看到自己意料之中的恼怒或是惊讶的神色,心中思索着这人是不是有些愚笨没听懂自己的意思。
但她还没摸清楚季蓁蓁的性子,也不敢再出言试探,随口扯了别的话题。
两人交流了一会诗词,季蓁蓁应是应了,但却一副明显不太感兴趣的样子。徐雨姝自认是个才女,爱好的都是诗词歌赋,平日里带着谢子鱼也多是陪小姑娘念书、习字。
就在徐雨姝唇边的笑意快要维持不住时,季蓁蓁终于来了点兴趣。
徐雨姝说到了画。
若是以现今高门大族的闺秀们的标准来看待,季蓁蓁着实是个被宠坏的女孩子,文墨不精,只爱看些话本、闲书,女红不通,连块帕子都不会绣,贪图享乐,年纪小小就习惯让侍女每日按摩——管家倒是精通,季慎夫妻却也没舍得把她嫁去大家族里和婆母妯娌勾心斗角,谢家人口简单,张夫人又正值花信年华,不用她帮着管家。
唯一拿得出手,能唬唬人的恐怕也只有画技了。
季蓁蓁师从工笔画大家喻乃荪,是正正经经奉过茶的弟子,而且还是关门弟子。喻乃荪游历名川大泽,最终定居锦城,季蓁蓁跟着喻大家学了近七年,虽然与名头上的师兄们完全比不得,但也算不辱师门。
四川境内多奇景,季蓁蓁每年都会跟着喻乃荪外出采风,也画下不少满意之作,但她的作品全都被母亲收好,放在家中留作纪念,带到谢府的是季蓁蓁母亲收藏的古籍与名家画作。
季蓁蓁随口说了一个画作的名字,徐雨姝登时两眼放光。
她放下自己惯来维系的矜持形象,抓住季蓁蓁的手,眼神里充满了渴望:“季小姐,不知雨姝是否有这个荣幸,能一睹《天台山花鸟图》的真迹?”
这幅画是喻乃荪送给的,季蓁蓁本人也甚是喜爱,将画挂在纱橱内,日日欣赏。
徐雨姝的表情看上去十分真切,季蓁蓁认真打量了几眼,没看出什么演戏的成分,于是她点了点头:“自然可以,等徐小姐病好后,随时都可以来灵犀堂玩,到时候我便把那画指给你看。”
得了季蓁蓁的口头许诺,徐雨姝心情大好,又拉着季蓁蓁说了好一会书画,这一会她侧重于画,两人聊得也算颇为尽兴。
直到日头西斜,季蓁蓁婉拒徐雨姝留饭的邀请,起身回了灵犀堂。
第八章
灵犀堂刚刚摆上饭,平宁堂的小丫鬟便欢欢喜喜地跑来报喜:大少爷击溃进犯的鞑子,凯旋归家!
一室的侍女们听到这个好消息俱是又惊又喜,谢家大郎骁勇善战的威名便是蜀中也如雷贯耳,但那些传闻到底离得太远,听来没什么实干。如今却不同,众人身在谢府,谢家大公子成为了大小姐的夫婿。听闻谢赢川获胜的消息便让人生出与荣有焉的欣喜来。
垂枝拿了一小袋银锞子打赏了前来报信的小丫鬟,笑盈盈地走到季蓁蓁身旁祝贺:“恭喜小姐,姑爷安然归家了!”
栖碧也道:“大人说得果然不错,我们姑爷确实是人中龙凤!”她口中的大人是季慎。
侍女们脸上都有几分喜气,即为谢赢川胜利,也为他归来。毕竟当日婚礼虽然勉强完成了,但季蓁蓁与谢赢川并未行夫妻大礼,这门婚事就似乎始终还未尘埃落定。
季蓁蓁手里捏着筷子,小小地“噢”了一声,反倒是堂内最为冷淡的一个:“那垂枝你去问问大爷院里的小厮,大爷今天要过来嘛。”
垂枝与栖碧都感受到了季蓁蓁言语中的冷漠,同时敛了笑意,被点到的垂枝“诶”了一声,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季蓁蓁,转身出门了。
栖碧走到季蓁蓁身旁,一只手提捏着袖口,一只手握着筷子,熟练地为季蓁蓁布菜。
季蓁蓁端着碗,小口小口,波澜不惊地用了一碗。期间栖碧好几次组织着话语想开口,都被季蓁蓁的眼神摁了回去。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固。立侍一旁的丫鬟们感受到了大小姐的心情似乎不太美妙,全都低头认真做事,大气也不敢出。
垂枝飞快地迈着小碎步跑了回来,凑到季蓁蓁身旁小声汇报:“青陵说大爷和大人在外院喝庆功宴,会晚些过来……”青陵是谢赢川的小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