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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的男子简直屈指可数,其中还要排除去她那各种各样的亲戚。况且,便是见了,她和男子间也不会有这般近的距离、此等亲昵的举止。
姜沅一瞬间,面色都有些发红。
身边人坐得极近,与她几乎是肩膀挨着肩膀的距离。他的体温比她偏高一些,隔着华彩锦绣的大红喜服传递过来,直让她觉得肩膀那一块都似乎在微微发烫。
他容色秀美,红衣广袖越发衬出他的乌发与白肤,极致鲜明的色彩对比下只叫人觉得神采风流,见之忘俗。
他不紧不慢地同她絮絮交谈,声如玉石相击,铿然清越。
他……
姜沅滞住了。
他忽然抬眼,睫毛又长又密,根根分明,多情的桃花眼里明明白白地映出一个小小的她。
姜沅一时连呼吸都漏了半拍,回过神来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方才脑袋发懵地说了什么。只听见顾辞舟道:“姜沅,‘沅有芷兮澧有兰’,真是个好名字。”
“是啊。”姜沅感觉自己的声音好像有点发抖,但、但似乎只有一点点抖,“所以家父为我取字‘容与’。”
希望顾辞舟听不出来。
事实上顾辞舟也的确没有听出来。
他在发愁接着该说什么。
江州的风土人情聊过一遍了,姜家与顾家的日常也聊过一遍了,他甚至连姜沅的名字都拎出来说了一遍,委实是不知道接下来还能谈些什么了。
而且他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时候到了,是不是可以歇下了。毕竟……顾辞舟这也是头一遭成婚啊。
处理事情向来游刃有余的顾三公子难得地发起了愁。可若是新婚夜他和姜沅就这么在婚房里对坐无言,那也实在太不像样子了。顿了一顿,目光移到姜沅发间的簪子上,他咬咬牙,干脆伸出手去一抽。
满头青丝如瀑垂下,悠悠落在顾辞舟尚未收回的手中。
姜沅不明所以地微微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顾辞舟替她拢住那一头柔软的发,眼睛却不敢直视她,只道:“时候不早了,歇息吧。”
姜沅才放松下来的身子又僵了几分,她感觉顾辞舟的手移到了自己另一边的肩膀上,随后那支岁寒三友簪跌落在了床榻沿上,发出当啷一声。
她听见顾辞舟说:“今后我便唤你‘容与’,可好?”
鸳鸯成双的锦绣幔帐滑落下来,柔滑如凝脂的藕臂硌到了金簪,微微的痛感让姜沅轻蹙了眉。
然后她说:“好。”
月上中天,守在屋外的侍画半转过头掩住嘴,小小地打了个哈欠。
侍书这会儿也在门口候着了,见状往屋子的方向望了一眼,迟疑道:“怎么还没叫水?”
主子们办事儿的时候自然不会想给底下人听见,因此她们都站得稍远了一些,便也就无从得知主子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了。
那顾府的丫鬟一早看出她们定是少夫人身边最最得宠的大丫鬟,也有心同她们交好,就笑着低声说:“等着吧,可有段时候呢!前些日子我们二公子娶亲,哎呀呀,那可是闹到了后半夜!”
侍书侍画都是还没成亲的大姑娘,兼之在姜家的时候又是在娘子身边伺候的,也不了解这些个,闻言立刻便羞红了脸,可是好奇心又紧跟着翻涌上来。顾府的丫鬟见了,略想一想就明白了,更是说得绘声绘色:“桃儿是在二公子屋里伺候着的,那晚就守在屋子外头。二公子没让她们走远,屋里的声音可是听得真真的……”
侍书侍画情不自禁地围过去,瞪大了一双眼睛:“啊呀啊呀,真的吗,真的有声音吗……”
初夏夜暖风微熏,高一声低一声的虫鸣躲在花丛里,皎洁的一轮明月也半掩在铅灰色的云烟之后。丫鬟们的絮语在夜风中渐渐散去,唯有屋檐瓦上还睡着一点月光。
次日姜沅险些睡迟了,亏得脑子里还绷着根弦,记着今天要给公婆敬茶,要见顾家诸位亲戚,终于在天光半明的时候挣扎着醒了过来。
她一动,原本在闭眼假寐的顾辞舟便也跟着睁开了眼睛:“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原本还想等天色大亮的时候再喊她也不迟的。
一早醒来看见姜沅眼底淡淡的青黑色,顾辞舟便不由得心生出许多愧疚来。
昨夜……却是他孟浪了。
可她眼角眉梢的春意实在是让他贪看。
如此,便也只能让她在今早多休息一会儿了。不过倒是没想到,姜沅竟然自个儿这么早就醒了。
姜沅用手撑了一下床榻,试图坐起来,顾辞舟连忙扶她。她低低道:“不睡了……还要去给父亲母亲敬茶呢。”
顾辞舟便扬声叫丫鬟进来服侍梳洗。
刷过牙洗过脸润过面,坐在妆台前,姜沅忽然听见侍画轻轻叫了一声:“啊呀,这金簪子怎么掉在地上了?”
一句金簪子,便不由得勾起许多姜沅对昨夜那被翻红浪的场景的回忆来,面色顿时一红。
侍书默默地看了一眼镜子里自家娘子,啊不,少夫人的脸,破天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