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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成蝶状的羽睫微微颤动了下,然后将晾在被面上白净的手臂给缩回了被子里。
过了半晌,一阵极其响亮的鸡鸣声搅扰了她的安宁,宋芋惺忪着眼看了眼外面的天色。
现下约莫卯中了,初晨当破晓之际,微风缱绻缠绕在窗棂边的簇簇粉嫩的垂丝海棠上。
自宋芋惺忪的眸子中看去,倒像是荡漾在枝桠间的几团云霞。
宋芋的心先是提了一下,想着立即来个鲤鱼打挺翻身下床。
但由着昨晚宋润莹送她出院之时,捧着手告诉她明日按例当去与沈复之一同用早膳并共商府中这一季开支用度的问题,便让宋芋安心睡个懒觉,不必过早起床来照顾她的吃食。
宋润莹温柔的话音尚未在宋芋脑海中回放完,宋芋便安心地阖上了眼帘。
熹微的日光透出古朴的雕花窗棂和泛黄的窗户纸,成束成线地洒在了山水屏风上,帐幔上,以及宋芋眉头舒展,嘴角上扬的花容上。
她现下定是在做一个美梦。
梦中。
一白色锦衣,身量欣长的少年郎真握着书卷在花楹树下念书。他浓墨般的发以玉冠高束得一丝不苟,金玉腰带掐在劲道的腰间,更显肩宽腰细腿长。花影落在他的纤长地睫毛下,在眼睑处落下一圈阴影。他缓缓将眼帘抬起,将负在腰际的书抬到眼前。
熹风一拂,少年袍裾漾着美好的弧度,落在他身上的光线也十分温柔,在他身周笼罩了圈朦胧的光圈。他便是静静地在那处站着,即便是未见正脸,宋芋也觉是画中仙脱墨,谪仙落世一般...二十步远的廊庑下,一身着薄袈裟的老僧正一手握佛,一手缓缓转动手中的菩提念珠,他面前的茶水正冒着袅袅烟气。
自酒肆门口遇见颇为倨傲的那人后,宋芋对这翩然美少年的面容便开始有种莫名的执念,倒不是他多么花痴这个莫名出现梦境中锦衣美少年的神颜,只是躯体流露出的莫名熟悉感趋使她去心思。
到底是谁?宋芋也是丈二和尚不知所以然。
美少年第一次出现在她梦中还要从踏上扬州至长安间的运河上说起,一连二十几日,竟做了不下十五次此般的梦,有时候是在午夜梦醒遭受梦魇满身滂沱着大汗时,有时是在悠闲地午后小憩。不过...境况次次相同,每次临他转身之时,宋芋便会莫名地醒过来。
醒来后,只觉浑身不适,四肢百骸如灌了铅一般沉重,关节处还隐隐有酥麻之感。或是,五脏六腑像是被强灌注了水流一般,膨胀至极挤压着周遭的肋,肢体也不自觉地发颤...
宋芋起先只觉身体遭过一场大难,又用了些许猛药汤剂,兴许是康元未复,难免有些后遗。但是重复的次数多了,她被驱使得有些不安,便不免开始苦费心思深加思索。
在原主的记忆中,那处佛寺后院是踏足过的,且次数频繁。而梦境中的哪位锦衣少年似乎与她是相识的,只不过宋芋却怎地也搜寻不出两人对话或者相处的画面且所见的都是些零散的片段,自春秋到冬夏,唯一相同的便是少年如孤生竹般挺拔的身影、棱角分明的侧影,以及定气凝神将神思全全收拢在书卷上的认真模样。
便当是旧识,想来少年的年岁也不过十三四,那时的原主或许年岁相仿,当时的宋家当值鼎盛,随在原主身边的丫鬟婆子自是不少的,或许有对他识得的。只是宋家交在沈姨娘手上后,院中的人的去留比潮汐更替还快,再后来又有宋润玉遭弹劾一事,家中的老仆早就被遣得零散了,便是此法可寻,也难找门路。
宋芋便开始旁敲侧击地试探自己并不抱任何希望的宋祈渊,果真...宋祈渊天真的反应以及促狭的笑让宋芋彻底地放了下来。毕竟,扬州时,宋祈渊还是个爱打马游花不爱归家的纨绔叛逆公子哥,与原主的关系虽说不上僵,但也顶多是个日常问候‘你吃了吗,吃的什么,好吃吗?’的相处模式。
只是,昨日在酒肆门前惊鸿一瞥那人,亦如梦中红线仙人引线来的一等寒山寺美少年,亦如此少年郎...只不过宋芋的意识更偏向前者,因为她清楚地记着,那双极为好看的丹凤眼中始终是氤氲着一层冷气满是疏离和冷漠。
半梦半醒间,宋芋听到了有人轻微叩击门牖发出的声响以及温柔的问候声,这时少年正随着风拂动的弧度和方向转身过来,每每到这时,宋芋总觉得若是多沉浸几分在梦境便能一窥其真容,她便将锦枕捂在了耳际。
神志恍惚间的时间落得最快,宋芋只觉那软绵的问候声方过没多久便是一阵大大咧咧的击门时,宋芋梦中突显了一只猪头来。
她眉间微蹙,藏在被子中的手攥上了锦布。
不用说!定是宋祈渊!
“卧槽!酥酥快起来看热闹。”宋祈渊特别爱用这个博大精深的感叹词,他觉得,简骇两字便包纳万千情绪感慨。
宋祈渊坐在床边的胡凳上,眼泪花子都从眼角掉出来了,极富魔性的笑声将栖歇在枝桠上的鸟雀吓得慌忙振翅,他手上还不得悠闲地往被子上砸。
他自觉好笑的事情说得断断续续,全然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