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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手忙脚乱。
她已经快要捋不住头发,泡沫不断顺着脸颊和脖颈流下来,激得她皮肤发麻。
滴水成冰的天气里,室内暖气散得太快,突然遇见这种意外,她也感觉自己有些受不住了。
外面的灯源在晃,顾承林给她照明,问道:“浴袍在里面吗?先把浴袍穿上。”
“可我身上有水……”
“先把衣服披好,浴袍等会出来再换干净的。”
林懿丘觉得有些不妥,但一时也想不出其它办法。
“承林哥……”她声音有些含糊,有点像摊上麻烦或者被人欺负了不敢说一样。
“嗯?”
黑暗让他的声音宛如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像是深夜洒进窗棱的一抹温和月光。
“……我头发上的泡沫还没来得及洗。”
林懿丘站在浴室里边,两手都是泡沫,身上黏腻又冰凉,洗发水流进眼角里,灼得她只能闭眼干站着。
顾承林哑然,他把应急灯对着磨砂玻璃放在地板上,散射的光线总能起到一点照明作用。
他叮嘱里面的人把衣服穿好,自己则下楼去替她烧热水。
林懿丘听着脚步声远了,摸索着走到洗手台这边,就着冷水把脸上流下来的泡沫洗掉,她挣开一只眼。
地板上投射了长束光线,照得白色花纹地砖波光粼粼,从门外一直漫到她脚边。
借着光,她索性咬咬牙,直接在洗手台这边用冷水把发上的泡沫抹干净。
头一次觉得水流也能像一把把利刃一样,划过手背时,那些尚未愈合的冻疮伤口一起隐隐作痛。
身上的体温消散得极快,她牙齿打颤,再顾不上别的,直接拉了浴袍来将自己紧紧裹住。
外面风雪声很是清晰,刮过拼窗玻璃的,刮过枯枝朽木的。
林懿丘跺跺脚,整个人蹲下去,脚趾不受控制地蜷起来。
稍稍抬眼望一下门口的灯,光晕白而微茫,这场景像极了天寒地冻里,划燃的那一根火柴。
明明冷极了,她却在心底溢出几缕无由的庆幸。
要是她真的一个人回了家,洗澡时突然断电,那时,可没人能在第一时间提着灯过来找你。
顾承林提着兑好温度的热水过来时,林懿丘感觉自己身上的水汽已经被浴袍吸收掉了。
就是头发黏成一坨,硬邦邦地滴着水。
脚步声传来,她瞅着门的眼神一亮:“承林哥。”
“嗯。”门上倒映出男人的轮廓,他等在外面,确认地问一声,“衣服穿好了?”
“好了。”林懿丘点点头。
顾承林按住门把手,轻拧推开。
小姑娘蹲在地砖上,身上裹着白色浴袍,微凸的脊柱透过紧绷的布料显露出来。
她抬头侧望他,凝着水的发丝一绺绺垂着,有几缕毫无章法地贴在额角,水珠顺着脸部线条蜿蜒而下,滴落在泛着水光的地砖上。
很是狼藉却清娆的模样。
林懿丘见他来,牵动嘴角冲他笑一下。
偏深的内眼角显得她像一只暗夜潜行的柔弱生灵。
对着灯,宛若月下的映进潭底的,昙花一现的星光。
他知道小妹妹从小标致,心里却从没将她和“美”这个词结合在一起过。
在顾承林的印象里,单一个“美”字太过浅薄,这不是她。
她可以是阳光,是清风,是流水,但独独,不是被框定在模型里的形容词。
正如此刻,她明明冻得嘴唇打颤,可仍旧眉眼弯弯,目光盈盈地瞧着他。
林懿丘蹲得腿有些麻,她盯着他手里的热水壶:“承林哥?”
顾承林一霎回神。
背对着灯源,小姑娘并没有瞧清他眼底一闪而逝的静默目光。
宛如由暗窥明,他的不动声色恰到好处。
温水倒进塑料盆,林懿丘再忍不住地把手伸进里面。
手指回暖,她终于舒一口气。
拿过一旁的毛巾,她撸起宽大的浴袍袖子,开始继续清理自己的头发。
意识到男人还在身边站着,林懿丘不由窘迫,她犹豫说:“嗯……承林哥,你要不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