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恢复了理智，她总算注意到对方身上那种异常沉闷孤寂的气质与白天完全不符，顿时有点担心地问：“五条先生？”
    五条悟过了好几秒才像是听见她在说什么那样地抬起头：“……啊？”
    “都这个时间点了，姐姐还没回来吗？”灰原哀漫不经心地用叉子卷起几根面条，试图把它们沾上更多的番茄肉末。
    五条悟迟疑了几秒，选择撒谎：“出任务去了。”
    停顿了一下，白发青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试探地说了一件事。
    “那个，哀酱，有件事你知道吗？”
    “怎么了。”
    “她……好像谈恋爱了。”五条悟艰难地把这个仿佛长满刺骨的语句从嘴巴里吐出来，感觉这个明明很简单的过程却像是划伤了自己的身体内部。
    然而令人疑惑的是灰原哀似乎并不吃惊。
    她平静地吃了一口意大利面，然后对五条悟说：“恭喜。”
    五条悟：…………
    五条悟：？？？
    五条悟：“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不是我。”
    “啊？”小哀这个时候反而愣住了，差点尴尬地没有握住叉子，“这样吗。”
    哀酱你这一副嫌弃别人是情感废物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五条悟很想吐槽她，但一时间又没有那个闲情逸致。
    他知道自己这样的状态不正常，是错误的，但他根本打不起精神劲头来，年少轻狂时那种无法无天、意气风发的神气似乎在一瞬间沉沦了下来。
    这个时候，他听见灰原哀假装不在意地追问：“对方是什么人。”
    “一个没什么名气的新人漫画家。”五条悟十分奇怪的嗤笑了一声，扭开了脸不去看她，“还是个高中生。”
    不知是不是错觉，五条悟那双天生敏锐的“六眼”依旧捕捉到灰原哀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变了。
    就像是在看一个无能的傻子在狂怒那样。
    ……好烦。
    第73章 海豹豹笑
    灰原哀吃完宵夜就随手洗干净碗筷, 然后就回去睡觉了。
    毕竟她如今只是一个小朋友，自己身上返老还童的现象都已经足够让人费心费神了，哪有心情去管笨蛋大人们的私人感情故事？
    等她走后, 五条悟依旧平静地坐在空无一人的餐厅里，盯着那瓶被自己喝得只剩下一点浅浅色泽果汁的透明玻璃瓶，瓶身隐约倒映出墨镜后那双略显茫然的苍蓝色眼瞳来。
    五条悟自认为是个冷静的人。
    不要笑。
    如果他不够冷静，现在的咒术界就不是如今这个模样, 老橘子们的脑袋估计会被他全部拔下来码成京观玩，那血腥场面足以震慑任何对他不满的人。
    可是如果真这么做了, 那么统治咒术界的他也许在若干年后就会成为后人口中的“第二个两面宿傩”之类的魔王角色。
    五条悟并不想当魔王，虽然他完全有那个实力转职这份高危的BOSS职业。
    他宁可作为一个脚踏实地的教师, 用自己的方法去增加认可他理念的同伴，缓慢但坚定、如同温水煮青蛙一般，自下而上的改革如今腐朽的咒术界。
    所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但凡任何人想要推动某项改革, 同时想要保持改革的成果不被后来的敌人夺取，就必须拥有足够的同伴来结成统一战线。
    五条悟需要源源不断的新血来认可自己的理念, 他需要更多的同伴与自己站在一起, 在达成目的之前, 他已经学会了妥协、隐忍和交换。
    为了实现目标，他可以暂时舍弃自己的疯狂本性, 变得比任何人都要冷静, 对着过往厌恶的人露出无所谓的笑容……之所以会如此冰冷无情地对待自己的内心，是因为五条悟很清楚——他已经不是17岁的自己。
    那个年少轻狂，意气风发的白发少年已经在时间的长河中远去了。
    记忆中的那个“自己”似乎在笑, 是很快意的笑声。
    但是现在的五条悟发现自己已经很难再发出那样纯粹喜悦、不含任何负面情绪的大笑了。
    就好像是成长的代价一般。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