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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力地挤压

      有人在桌上放了食物,肉切成了易于取食的小块,餐盘的另一边摆放一些刚洗好的绿葡萄,上面沾着些晶莹的水珠,看起来格外勾人食欲。她捧起一旁的水杯喝了一口,抬头看向窗外,透过竹影,落在枯叶地上的阳光微微有些晕黄,是下午时间了。

    她吃光了那份食物,在把餐具自行清洗干净放回厨房之后,循着一些笑闹声来到了后院。

    有孩子在的地方总会吵吵闹闹,这一点无论哪个地方、世界都是一样的。后院这边位于竹林的边缘,再往前就是景观完全不同的山林,和根根直立只在上半部分出细小枝杈的竹子不同,随意生长的树木和杂草都显得有点杂乱,整齐和繁密的过度太过突兀,从景深上来看也就显得有点虚假了。

    他们——白狐和小狐狸们在竹子投下阴影的凉爽之处摆出了好几张小桌子,砰砰咚咚的不知在捣弄着什么。难得他束起了高马尾,穿着深色耐脏的衣服,修长个子以及缺乏色素的发色、肤色与服装颜色的对比都太过鲜明,足以让他在一群狐狸面孔的“孩子”的包围之下赫然突显。

    稚叶走过去,小狐狸们立刻发现了她。

    “啊,姐姐的醒了吗?”

    “是绿髓草的香味啊。”

    ——为了彻底清除残留在自己身上的野兽气味,在离开房间之间,她把之前藏在衣袖里的绿髓草嫩味揉碎了弄到水里,然后用那样的水擦洗了身体。这些孩子也会长成像他那样富有侵略性的大野兽,但在那之前,她不想让他们察觉这样的事。性教育应该从小抓起什么的,在这里不是太适用,再说她对他们也不负有教育的责任。

    稚叶被他们拉过去,去看他们的白狐大人正在做的事情。他把从山上采来的绿髓草的蓝色花朵放在一个白色的厚壁瓷盘里,用相同质地的棒杵捣碎,不断研磨。用不了几下,新鲜欲滴的花瓣就变得面目全非,变成白壁上的一抹蓝色。

    “要……要帮忙吗?”她结结巴巴地问,没敢看他的脸。

    “喀——喀——”单调的捣弄声暂停了一下,他把研砵移过来,“嗯。”

    她扶着研砵的外壁,手上握住那根棒状物,他残留在上面的体温比她的热了许多。这种事做起来并不困难,之所以他看起来有点不满,大概是因为小狐狸们帮了倒忙的缘故——他们有的脸上沾了蓝色,有的是还未变成手的爪子,总之多多少少都有点“挂彩”。她不敢自认多么心灵手巧,但做种事还是可以的。

    另一边的桌子上也有同样的白色研砵,紧挨着一块侧面平坦的大石头,白狐把这边交给她之后就挪到那边去,拿起篮子里的棕红色石块在大石头的侧面,让细细的粉末飘到位于下方的研砵里去。

    “是用来做颜料吗?”

    “嗯。”他头也不抬地回应道。

    不得不承认在发生关系以后,这种不冷不淡的态度有些伤人,她的动作顿了一下,一边把脑海中浮现的他那饱含欲情的面孔和野兽的模样强行驱逐出去,一边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小狐狸们的爪子握不住杵棒,当然做不好这样的事情。它们在两张桌子之间来回走动,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给它们支持的那个加油打气,然后打赌谁会先做完全部。姑且不论花朵虽软嫩却有一大篮子,而石块虽难磨但也只有几块,它们到底是以什么标准辨断哪一边的操作更容易的呢?果然是随便决定的吧。这么一想,她突然又觉得有些可爱了。

    捣啊捣,磨啊磨,不知过了多久,一篮子花朵下去,到了她觉得手有点酸的时候,研砵里的蓝色碎末变多了,然后渐渐出现了一些汁液。旁边磨石块的声音停了下来,她听到他吩咐小狐狸去屋里拿白布。

    察觉到身后有堵温热的墙壁,她的呼吸都窒了一下。

    “吓到了?”他拍了拍手,让留在手上的石头碎屑掉到地上,“你的胆子真小。”

    稚叶梗着脖子,不自觉地挺直了身姿。他并没有贴上来,只是站得很近,向外辐散的微弱体温都渗进了她的衣物里,直接挑起肌肤对他的身体的记忆。她努力不动声色,只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他的评语。

    白狐接过小狐狸递来的手帕一般大小的白布,把它蒙在另一个更小的白色瓷盘的开口上,然后越过她的双手,抹起那盘被她捣碎的花瓣碎沫。

    “拿好白布。”

    他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气息拂过了她头顶上支起的细碎发丝。

    “嗯。”

    她立刻意会地捏住了白布的两边。

    通过棒杵的拨弄,一大团蓝色碎末从倾斜的研砵里掉出来摊在了白布上。

    “把它包起来。”

    “嗯。”

    “然后,用力地挤压……用力地。”

    男性刻意压低的嗓音,轻轻地震动了她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