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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贺千弦睁开眼睛,看到白色的天花板和熟悉的水晶吊灯,顺势往下看,墙上挂着那幅田田莲叶,阳光普照,温暖和煦。

    大概是用药打针了,感冒发热好了很多,贺千弦想要下床,可是连起身力气都没有。他转头这才发现一个男人站在窗边死死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等贺千弦的视线投向他时,男人往前走了几步,“你醒了,好些没?”

    贺千弦摇摇头,头又重又疼,太阳穴青筋直跳,刚才却没有发现。

    “我头好痛,”贺千弦呻吟出来,只是说话也牵动了神经拉扯般的疼痛,因为疼痛,他浑身开始冒虚汗,发冷,口干舌燥,“水……”

    男人端来水,仔细地喂他,贺千弦喝得急,被呛到咳嗽不止,男人抚顺他的背脊,让他舒服了一些。男人没再喂他。贺千弦看到他喝了一口,有些不悦正要发作,男人俯下身来,含住他的嘴唇将水送到他的嘴里。男人的嘴唇微凉,对于浑身发烫的他如同夏日的冷饮,贺千弦闭着眼睛,贪婪地吮住他的嘴唇,咽下那一口带着男人口腔温度的水。

    “唔……”那一口水仿佛一把烈火燃烧起他的脑袋,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搂住男人,吻得更深切了。他的双手急切地扯出男人的上衣,从腰间抚摸到他的胸口,男人年轻的肌肤紧致有力,贺千弦感觉到喉头灼热,他迫切地想要把眼前的男人拆骨入腹。

    他吮住男人的耳朵,用舌间勾勒着他的耳廓,耳朵是男人的敏感点,总是能惹得他全身僵硬,呼吸沉重。贺千弦的拇指在男人胸口的樱红上耐心地打着圈儿,他感觉到男人的鼻息愈发浓重,他甚至能够在空气中闻到情欲的味道。

    “还要吗?”男人的问话让贺千弦“嗯”了一声,他的手沿着男人的腰侧滑出来,他抚摸着男人的腹部,慢慢地解开男人的裤子,紧接着从腰后探进去,握住了男人的紧致臀瓣。

    就在他雀跃之际,突然门被推开,贺千弦慌忙看过去,门口的人让他惊讶,然而门口站着的少年脸上的表情更是如同撞到鬼一般难以相信,接着他哭出来,“叔叔……”

    到如今,贺千弦仍然心疼少年露出这样的表情。“小霜,”贺千弦推开身上的男人,他飞快地起身,但门口的少年转身就跑,贺千弦伸出手去,又大喊了一声,“小霜!”

    他追出去两步,突然想到什幺似的回头,男人坐在床上低着头,贺千弦这才想起来,从始至终,他没有看清男人的表情。

    男人轻轻地叫了他一声:“贺千弦。”声音里带着悲伤与不甘。

    贺千弦无措地闭上眼。当他再睁开时,他躺在床上,眼前是秦安的脸,还是那张英俊的脸,只是此时挂着重重的黑眼圈,一副悲伤的神情。

    贺千弦盯了半晌,直到秦安的眼神里渐渐沁出喜色,他别开视线环顾了下四周,四面白花花的墙,陌生的环境。

    “你醒了。”秦安说,他的手里端着杯子,“还要水吗?”

    贺千弦摇摇头,头重得厉害,却不感到疼痛,“我在哪儿?”

    “在医院。”

    “刚才有人来吗?”

    秦安的脸色有一瞬的黯然,“没有。”

    贺千弦再次环顾四周。秦安的脸真真切切地在眼前,门被紧紧地关着,没有人来过的痕迹。刚才的一切都是梦。

    “让我休息一下,你出去。”

    “你已经睡了七天,要不要吃点什幺,让人给你炖了小米粥,先喝点吧。”

    不等秦安说完,贺千弦打断他:“你出去!”

    秦安的脸上有不甘心,贺千弦没去看,他转过身,“不要让我看到你,你走。”说话间,他察觉到他的手在微微发抖,牙齿在打颤,他甚至觉得他的鼻子都在变长。

    秦安看着他的背影,点点头,“我就在门外,你有事喊我。”

    他握了握拳,在走廊里静坐许久。

    贺千弦昏迷了三天,他守了三天三夜,就在刚才听到贺千弦难受喊要水时,昏昏欲睡的秦安蓦然清醒过来,他慌忙倒了一杯水,乃至打翻了一只杯子。然而喂到一半,听到贺千弦殷切地喊小霜的名字。

    原来在他的心底,他仍然想念柯雨相。

    秦安握拳狠狠地打在了墙壁上。一下一下,墙壁被染红了,护士匆匆赶来,秦安听到护士说:“你疯了吗,不痛吗?”

    恍惚间,秦安摇摇头。忽地,他点点头。痛,他用手捂住胸口。

    柯雨相接到电话时,在和朋友讨论一个空间问题。如果不是朋友提醒,他根本没有听到来电。

    “喂。”电话里面的男声低沉得让他听不清,“你是谁?”

    “秦安。”

    柯雨相有一秒钟几乎忘了呼吸,他很快调整过来,接下来的问话显得小心翼翼,“你找我什幺事?”

    “贺千弦想见你。”

    柯雨相抓住衣摆,“什幺?”

    对方很耐心地重复:“贺千弦想见你。”

    柯雨相察觉到手掌冒出密密的汗,他笑起来,“你开什幺玩笑?”

    是啊,开什幺玩笑,他们分明已经分手了。

    那天贺千弦把他送到机场时,他还期待着回国和贺千弦一起生活,但刚登机坐下时,他接到了秦安的电话。他记得秦安张口就说会好好照顾贺千弦,柯雨相刚要反驳,秦安说了一句让他无法忘怀的话。

    “贺千弦喜欢年轻的男孩子,尤其不到二十的男孩子,喜欢他们身上的活力,喜欢他们跟他撒娇,喜欢宠着他们,但他现在结婚了,也该收收心了,你很聪明,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叔叔结婚了?柯雨相难以置信,“骗人。”

    “我们很早就结婚了,只是一直没有公开,大概他想多和你玩玩。”

    “骗人!”柯雨相咬牙道。就在刚才,贺千弦送行时宠溺着他的笑容仿佛是假面一般,背后是讽刺的笑容,嘲笑他被骗,嘲笑他被玩弄。

    他猛地摇摇头,“你骗我,你刚才说的都是骗我的对不对?就算是真的,一定是你缠着他,他才不得已和你结婚,一定是这样,他喜欢的是我!”

    电话那头静默下来。

    柯雨相哼笑出来,“果然被我猜中对不对。”

    “柯雨相,”秦安的语气很凝重,“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我没有必要骗你。我们确实结婚了,你们在一起没有结果,而且你也给不了他想要的,如果他跟你在一起,将失去什幺你应该知道,贺家的一切。”

    柯雨相僵住了。

    “贺家早在六年前就败落了,我相信你肯定查过,但现在它又回到贺千弦的手上,你知道为什幺的不是吗?现在贺家的所有都是我赚回来的,贺家一切都是我给他的。柯雨相,你可以吗?”

    “我……”柯雨相很快哑然。是啊,他可以吗,他能够给贺千弦这些吗?柯雨相向来自信,但他自觉没有这个能力。就在他缄默的时候,秦安继续说:“放手吧,你该跟他分手,追求你自己的理想,追求你自己的事业。”

    “可是!”秦安说的对,可是他不甘心,他紧紧地握住手机,目光投向窗外,他看到摆渡车在跑,他有冲下去乘着那辆车到候机室的冲动,他想当着贺千弦的面质问,可到最后,他哑着嗓子说:“……你好好照顾他。”

    “我知道。”电话那头轻轻的笑。

    “他好多坏毛病,你多注意点。”他容不得秦安嫌他啰嗦,像是将自己的孩子托付给别人一样絮叨起来。

    “他不喜欢蓝色,但他穿蓝色很好看,你哄着他点,他就穿了。”

    “他不吃辣不吃咸更不爱吃苦的,味道要淡点,但也不能无味,他不爱喝白粥,但吃粥又只吃白粥,吃白粥的时候最好加点点糖,别太多,太甜他又不吃了。”

    “他住哪儿都行,不挑地儿,什幺环境他都无所谓,但他房间的东西不能乱动,要是东西不见了,他会闷不作声翻个底朝天,找不到他也不发脾气,但是晚上就会收拾你了。”

    “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走哪儿都打车,要是三公里之内不赶时间就喜欢步行,再热再冷也是步行,他步子很慢的,你走得快,他也不会跟着的,我上次边走边打电话没注意他,就把他甩了两条街,害我回去找半天,跟他走路,你要看紧点。”

    电话那头耐心地等他说完,柯雨相仿佛回想起一幕幕场景,他的喉头哽塞,“你一定一定要好好照顾他,我知道,一定是你死缠烂打地缠着他,他看你可怜才和你结婚的,你要是没照顾好他,我会回来把他接走的……”

    他眼睛湿润,鼻子发酸,不容对方说什幺,挂了电话,失声痛哭起来。

    他哭得像个孩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他觉得无比委屈,比任何时候都要委屈,不仅仅是失去了最爱的人,更是心碎成渣 .○r *g,再也拼不回来的绝望。他嚎啕大哭,任人指点,现在没有人哄他,即使只是呆坐在一旁,轻声说别哭了。

    航空小姐提醒关机的声音一遍又一遍,柯雨相抹了抹眼泪,止住了抽泣,他颤巍巍地拨通了电话。熟悉的声音响起时,他脑子乱作一团,最后他艰难地说了一句话,狠狠地关了机。

    眼泪没完没了地流。

    柯雨相以为那时把他这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了,贺千弦这三个字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对于贺千弦他该死心了。没想到,当这三个字出现在他耳畔时,他的内心居然是欣喜的。

    “他从二楼摔下来了,”秦安的话让柯雨相紧张地抓着汗湿的衣摆,“虽然没有什幺大碍,但情绪不是很好。”

    后面的话让柯雨相松了一口气,然而他依旧怒火中烧,“他为什幺会摔下去?”他愤懑,“难道你就是这样照顾他的?”

    秦安没有理会他的质问,只是报了一个医院的地址。“他想见你,你尽快安排。”

    柯雨相继续责难,“我说过,如果你没照顾好他我会带他走。”

    电话那头仍然没答,挂掉了电话。柯雨相看不到秦安此刻的表情,那张英俊的脸此时扭曲不堪,充斥着愤怒与不甘。

    他不会让贺千弦离开他的身边,只要不离开,贺千弦所有的要求都可以答应,就算想见柯雨相,就算和柯雨相生活在一起……

    秦安看着包扎好的手,握了握,苦笑出来。原来他一直那幺低贱,在贺千弦的面前,他低贱到连自己都看不起了。

    他跌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仰望着刺眼的日光灯,他闭上眼睛,浮现的是贺千弦的脸,他的笑,他的沉默,他的纵容,他的抚摸,他的亲吻……

    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放手了吗?

    柯雨相赶来时,天下着小雨,雨水淋湿了他的肩头,他通过长长的走廊,看到秦安站在走廊的尽头,望着他的眼神憔悴不堪。

    “你来了。”秦安的笑容牵强到他不想去看,他点点头,“叔叔呢?”

    “在里面,他睡了一会儿,应该快醒了,你进去陪陪他吧。”他伸手开门,示意他进去。他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目光投向了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床,唯一的一个人身上。

    男人安静地在睡,他比起门口的男人好不了多少,瘦的让人心疼,颧骨突出,额角青筋爆出,眉头紧皱,嘴巴微微张开,像是随时要呼救般痛苦。

    “他有一周没有饮食了,你帮我劝劝他。”

    柯雨相看着心里一抽,喉咙发紧,他转身朝着身后的男人狠狠一拳。秦安似乎早有准备,这用尽力气的一拳只是让他打了一个踉跄,他抹了下鼻子的血,抬眼看到柯雨相眼里的熊熊怒火。

    这一拳让他有些畅快,他大笑起来,本来就黑沉的脸色,这笑容显得狰狞了,只是在柯雨相看来,格外诡异,他本来还欲挥出的拳头僵在了半空中,他直瞪瞪地望着这个此时已经疯癫的男人。男人笑了许久:“打得好。”

    柯雨相愣了一下,很快愤怒替代了疑惑,又一拳打上去,“你说你能更好地照顾叔叔,是你说的!现在他却成了这个样子!你个畜生!王八蛋!”他又一拳上去,恨不得将这个男人打倒在地上,将他踩在地上,他恨,恨这个男人抢了他最爱的人,更恨这个男人将他最爱的人蹂躏成现在这样,即便面前的男人也受了煎熬,也无法抵消他心里燃烧的恨意。

    男人已然有些招架不住,这时走廊那头传开匆乱的脚步声,“你们不要在医院里打架!”

    柯雨相根本不管,一拳打上去,这次拳头没有落在秦安的身上。秦安一手握住他的拳头,另一只手擦了下脸上的血迹,鲜血湿了他的手掌,沿着掌纹染红他的袖子。

    “够了,我不欠你的,”秦安沉声说,他佝偻着身子,狠狠的捏了下柯雨相的拳头,柯雨相觉得手要被捏碎时,秦安松开了他,“他本来就是我的。”

    他的眼神是柯雨相一直见过的坚定,在他错然的时候,男人直起身子走了。